日过辰时,苏景竹在别庄仆役的带领下与上官莲溪来到了议事的院落,这个院落极大,甫一进入,肯定就会注意到院子中央以木头搭建、高有一米、长宽约十来米的擂台。然而,现下自然有人在上头比试,毕竟来到这里便是以武会友,既有场地又怎麽能不比划个两场。
「释明双跟……」谁啊?偏头看着擂台上拿着剑与使棍的明双和尚斗得不相上下的青年侠士,苏景竹对此人一点儿印象都无。
「青桐派的殷天齐。」上官莲溪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他的清泉剑法是青桐派年轻一辈中造诣最高的,怪不得这回武林大会青桐派掌门会带他前来。」
「这两人相比,孰强孰弱?」她问。
此时擂台上,殷天齐一个进击突刺,明双双手握棍从中挡下这记刺往眉心的攻击,却被殷天齐的内力劲道震得连连後退,然他的退後引来的是对手的步步进逼,直到离擂台边缘五步的位置他才一个後仰下腰闪过殷天齐锋利的剑刃,回弹起身的同时手中长棍上下晃动着直扫对方下盘,硬是生生逼退了前一刻还张牙虎爪的青年侠士。
「释明双应是通了任督二脉,殷天齐迟早会败下阵来。」
闻言,苏景竹挑起一边眉梢,饶富兴趣的看向身旁人,「能看出释明双通了任督二脉,你的武功八成也不在话下。」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晓得这人很强,可一直没机会能真正动手探出这人武功深浅。初次见面那时他能跟武功与宇文瑾不相上下的风慕凡打得不落下风,而再见时汀兰与他动起手来的模样想必他那时还是游刃有余,她知晓这宇文瑾、风慕凡与汀兰三人都已通了任督二脉,上官莲溪当然最少也是这个境界。
「美人儿这是想与我打一场?」看出她眼里的跃跃欲试,上官莲溪有几分好笑、几分期待,但也晓得这此地绝不适合他俩放开手脚大打出手。
「认真说,你与我哥打起来胜负怎麽算?」她问着,脑袋里尽可能忽略在皇城酒楼里见到这人压制住自家老哥那一幕。
似乎也想起皇城那一夜两人互扒人皮面具的事,男子脸上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意,「若是认真说来,胜负四六开,我四兰六,兰的身手比我还好,应当是经历过了生死劫。」
「过了…生死劫?」瞪着大眼看他,苏景竹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意料之外的答案,「你是猜测还是……」
「八成把握。」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就算是生死劫,他现在不也好好的在你眼前,那便是无事了。」
生死劫,是畅通任督二脉後的下一个境界。度过生死劫後,丹田气海会比原本还要宽阔上一倍有余,可这丹田扩张的过程绝对称不上轻松愉快,如同它的称呼一般,度得过便是生,度不过也就只能黄泉碧落、十八年後又是一条好汉。
若说通了任督二脉便入了江湖的一流高手之辈,那麽度过生死劫後就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之流,如今放眼江湖也不过寥寥数人达到如此境界。
据苏景竹所知她家连华师父是一、少林寺的文泽大师是一,江南的函亭老者是一,五岳剑派似乎也有一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有这般境界,而神剑山庄却在老庄主逝世之後就没有生死劫境界的弟子,这大约也是现在神剑山庄逐渐压制不住白道各派的原因,更别说暗道的三大帮的天盟、暗阁,一南一北两个帮派说是南北方的地下皇帝也不为过,就连梧桐宫的存在神剑山庄也拿它无法。
淡色的唇轻轻溢出一声叹息,「是啊!反正无事了。」若真有事,她也见不到他了。
「美人儿,别这样。」他轻笑道:「若是让兰见了你这般神情他可是会找我算帐的。」她面上的那份失落想掩饰都掩饰不住,倘若现下不是在神剑山庄他肯定是要带着她去街上绕上一绕,将她的注意力移转开来。
「说得我哥哥脾气很不好似的。」她哼哼两声,视线回到擂台上时殷天齐手中长剑已经让明双打落,长棍直指殷天齐咽喉,胜负已分。
上官莲溪只是哂笑,不置可否。
「阿弥陀佛。苏洛施主,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两人站在距离擂台还有十来米远的院落边缘,却偏偏还是让人注意到了,而对来者苏景竹半点不觉陌生。
「明慧师父,苏洛近来如何可是大半个江湖都晓得了,您也换个话题开口吧!」面对有些矮胖、面上还带着呵呵笑容的年轻和尚,她丝毫没有客气。这一位可是释明双的师兄、很有可能是少林下一任的住持方丈,重点是与他做生意要是不万分小心那绝对是会亏本的。
「小僧失礼了。」明慧仍是笑着,似乎没听见苏景竹话中的不客气,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苏洛施主,师父有请。」
「文泽大师也来了?」苏景竹一惊,她还以为不过就是一场普通的武林聚会,没想到会将这位少林大师请了出来。看了眼身旁神色平淡,就如同普通护卫一般的上官莲溪,她朝明慧微微行礼,「既然文泽大师来了,苏洛自然是要去会见的,还请明慧师父领路。」
「苏洛施主,请留步。」
正当三人要离开时,明双的声音在他们身後响起,苏景竹回头一看,只见明双跳下擂台往他们这方向走来。而他那一句话虽不大声,可在场众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一瞬间目光都往这儿望来,原本默默无闻的小角落一下子成为院子里最受瞩目的地方。
「明双师弟,师父可是吩咐我要将两位施主一同请至後院,师弟若要找苏洛施主的护卫比试还且暂缓上一缓。」一看还持着棍的明双走来明慧就开始戒备了,就怕师父指定要见的两人会因为这武痴师弟的胡搅蛮缠带不到师父跟前。
「明双师父,汀兰这一次没来,倘若您要与他比试恐怕是无法了。」苏景竹话说得委婉,对於其他人看戏般的目光心态极好的忽略了。谁让她「身旁有个打通任督二脉的护卫」这消息被释明双晓得了,两年前她因事暂住少林寺的那一段时间汀兰没少被这个武痴和尚骚扰过。
「这位可与汀兰施主一般境界?」明双一双犀利眼神将她身旁人从头到脚看过一遍,丝毫不放弃任何可以与之交手的机会。被这样上下打量也亏上官莲溪同样心态良好,就这样长身而立面无表情,做足一个护卫该有的模样。
闻言,苏景竹只有哭笑不得的看向身边平凡面容的男子,毕竟他并不是她的人,她着实不该替他回答任何问题。
「若是主子没异议,我可以在见过文泽大师後与明双师父切磋一场。」上官莲溪答得巧妙,没有否认明双的问题就等於是默认,同时也回应了苏景竹无法回答的问题。
「那……」
「师弟,师父还等着呢!」见明双还要开口,明慧连忙搬出师父当挡箭牌,怕他要是再说下去就先将人带到擂台上打上一场。
「那麽我与你们一起前去面见师父。」明双很快做出决定。他此次会与师父一同来到神剑山庄就是为了与更多高手过招,到场的年轻一辈中已然无人是他的对手,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他怎麽能就此放过。至於那些比他年长的……不是大多数人都能打通任督二脉,为了不给少林添敌人他还是别干出那些会打别人脸面的事情。
明双的话明慧并无反对,回过身带路领着两人外加一只师弟离开了有着擂台的院子。
在场众人,无论是各个小门派的掌门还是江湖中年轻一辈天之骄子,如殷天齐、蓝千蝶、嵩山派的左奕麟、华山派的朱柏佑目送着四人背影离去,心里不约而同浮起一个疑问:一个身旁护卫都是通了任督二脉的高手、还是文泽大师点名要见的人,这样的家伙会只是商行少主这样简单的身分吗?
院落另一角,红袍青年与同伴将事情从头看到尾,或说打从那两人一进院落他们就注意上了。
「阿和挺张扬的,是吧!」双手环胸,阳守炎笑着用手肘顶了顶那一身富贵牡丹的谢安瑞。
「在这样多江湖人的情况下,这点张扬是合适的。」谢安瑞道,同时既骄傲又心疼。骄傲的是他年纪轻轻便已达到了许多武林中人一生都未能企及的境界,心疼的是为了达到这样境界他该是吃了多少的苦。
而说张扬,他们知情人自然知晓张扬的是上官莲溪本身,可不知情的便觉得是苏洛此人深不可测了。
一个普通的商行少主怎麽身旁护卫的都是这样的一流高手;况且,虽说药王谷与夜门之人都在今日一早便离开,但昨日之事早已经传遍了整座别庄,这位苏洛少主可是与小药仙一同前来、而後又有夜门的莫少门主掐着顾阳商会会长颈子为他出头,这怎麽看都不像是普通交情而已,在这武林大会上凭着这几点相信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与苏洛起冲突。阳、谢两人没想到的是,看在其他人眼里他俩与苏洛的也是相当熟捻的。
没瞧苏洛昨晚还从清苑搬到乔园去住了,这自然是与谢家少主相谈甚欢的结果。
关於这一切,只能说有人心的地方就有各种八卦小道流传,即便是热血男子众多江湖也不例外。
禅房里,慈眉善目的长髯老和尚端坐主位之上,身後还有一面屏风挡着平日里西晒的日头。现下,老和尚面前的黑衣少年正动作熟练的倒水、冲茶,拿着木筅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打起茶来,随着雪白茶泡逐渐堆满水青瓷杯,少年身旁眼观鼻鼻观心的人终於转动了眼珠子,只可惜这第一杯打好的茶水不是给他的,而是被少年推至老和尚面前。
老和尚端起茶水先是观色、闻香,之後才是细细品茗,期间他面前两人皆是跪坐着双手端放大腿之上,一深邃一清澈的眼望着喝茶的老者。
「阿弥陀佛。後生可畏、果然是後生可畏啊!」终於放下了青瓷茶杯的文泽大师朗声笑道,「苏小施主,可否再来一杯茶水?」
到现在仍没有搞清楚这位老和尚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上官莲溪保持着沉默是金的道理继续装哑巴,苏景竹则是依言再点了一杯茶水递予文泽大师,然而文泽大师却只是接过似乎是不打算喝了。
「这位施主不是还要同明双切磋一场?既然如此老衲就不耽误两位时间了。」盖上了青瓷茶杯的盖子,文泽大师在两人都愣怔的情形下表现出送客的意思。
「大师,您这是……」苏景竹傻眼了。
她当然晓得主人茶杯盖合是送客的意思,可这情况怎麽也不对呀!他们不过进来坐了小半时辰,进禅房时那壶水就已经在火炉上烧,她不过等水开之後点了杯茶,从头到尾双方没说到几句话。难道文泽大师让她过来就为了泡两杯茶?这恶趣味也太重了吧!
虽是这样腹诽着,但在文泽大师不变的和蔼笑容中她与上官莲溪仍是起身告辞。
「阿弥陀佛,苏小施主,还请记得,惜取眼前人。」离开前,文泽笑眯眯的同她说了句,随後,禅房拉门就被关上了。
惜取…眼前人?面对着木门苏景竹无声喃喃着,被老和尚突然其来的禅机搞得一头雾水。
「主子,没事吧!」见她对着已经关上的门出神,上官莲溪轻问了句。因着一门之隔便是禅房,他并没有直呼苏景竹名字,反倒是喊她主子。
「你没听见吗?」
「听见什麽?」他问,顺手将人牵往院落前院的方向。明慧明双都在那里等着。
「文泽大师方才不是说……」苏景竹话已至此却突然停下,像是突然间明白了什麽,摇了摇头道:「没,没什麽。」
见状,桃花眼眸闪过一丝怀疑,可最终还是尊重她的保留不再追问。
走往前院的路上,苏景竹脑袋里还不断思考着文泽大师说的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正牵在别人手里。方才她的未尽之言是因为看见了上官莲溪疑惑的表情而意识到,恐怕这句话是文泽大师传音入密对她说的。
不过这句「惜取眼前人」也说得太过笼统,这是要她珍惜什麽事,还是什麽人呢?
「在想什麽?」看她连走路都心不在焉,上官莲溪问了句。
「在想…『眼前人』是什麽?指的是人还是事物本身。」
「这还用想吗?像现下,在我眼前的人是你,反之亦然。」他笑了笑,将她散落颊边的发丝拨至耳後塞好,道:「小施主,您这是着相了。」
「我…你……」苏景竹愣住,电光火石间一个想法闪过脑中,这才从思绪里回了神,随之发现自己的手被眼前男子握在手里,像是触电般飞快收回了手还後退了两步与男子保持了好一段距离。
「……」
上官莲溪差点儿没崩了脸上笑容。百般不解怎麽前一刻还没感觉的,後一刻就甩开他的手视他如毒蛇猛兽了?
而站离男子远一些的ㄚ头则是认真的、仔细的思考着那一闪即逝的想法,然後得出了一个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答案。大师您老不是六根清净的出家人吗?什麽时候也跟乔太守一样改点鸳鸯谱了?
而被说乱点鸳鸯谱的文泽大师才关上拉门一转身,原先坐着的位置上已被人鸠占鹊巢,来者正端起苏景竹点的第二杯香茗喝着。若是莫容在此,他就会发现此人是连华带回谷中的友人之一。
「阿弥陀佛。托定楼施主的福,苏小施主现下肯定认为老衲是个六根不净的和尚了。」双掌合十念了句佛号,文泽大师貌似忏悔着自己的妄言。
「你们皈依佛门不就是以己度人,不过一句话罢了与六根不净什麽关系。说不定就因你这句话能度我家那死心眼儿的徒儿过苦海呢!」来者笑着,心情显然极为愉悦,「那小ㄚ头样貌好、气度好,点的茶也好,若莲溪那小子能将人拐回来那更是好了,我多想抱侄孙子啊!」
文泽大师在刚才苏景竹的位置上坐下,拿起水壶为自己冲了杯白水,不置一言。
对面,上官定楼看着杯中还带点白沫的碧绿茶水,心里头有些欣慰、有些疼惜。他是半仙之体,通晓星相卜卦,当年在见到谢家这孩子时就晓得他天煞孤星的命,这一生若不能走正途必当落入修罗道成一代魔头,本想以他半个方外之人的身份介入能为这可怜的孩子逆天改命这才收了他为徒,却没想即便以他之力仍是不敌天运命轨,因他就算是半仙之体也仍是处於天道的管辖之下。
七年前,他之所以没拦着这孩子入京,是因他算出这是唯一一趟可能改变这孩子命运的旅程,而再具体的事件他便如何也算不到了。那一夜,他踏上了观星塔看了许久未曾细观的天象,试着从中找到与这孩子有关的变化。
可这一观星象当下他还以为是他错看了,不知何时夜空中有了异星存在,这一细看还不只一颗异星,两颗在象徵皇城的北方,一颗伴在代表瑾王的七杀星左右,与即将形成的紫微星靠得很近,另一颗则是偏向西方,这两颗星正巧与天煞孤星的位置占成一个三角。
这一下子他懂了,若说他想为徒儿逆天改命自然是不可能的,但若有了异星的存在却不是全然没有希望,因异星本就不受天道管辖。那时,他只能期望自家徒儿能在皇城遇见这两颗异星之一,换一条走回正途的道路。之後这些年,他是乐於见到他们师兄弟撑起天盟、行善布施,即便是天煞孤星,多做善事、积累福泽何尝不能改变孤老终身的命。
而後在今年中秋,他知晓了原来这大徒儿竟有个心心念念的姑娘,且与他认识了好一阵子还活得好好半点事情都无,本以为是那天煞孤星的命格改了,这才想藉文泽名号见一见这位小姑娘,可方才藏身屏风後方见到女扮男装的小姑娘时才发现事情压根儿不是那麽一回事。
那ㄚ头就是伴在七杀星旁的异星啊!
在见自家大徒弟双眼只有那小姑娘时他才觉得要糟,他家徒弟这是想与七杀星抢女人来着?
为了不让自家徒儿真的孤老终身,他这才传音入密请文泽提点了小姑娘一句。在他看来这小姑娘对他家徒儿也不是全然无感,这一点从中秋那夜就可见一斑,他相信比起冷面冰山的瑾王,他家幽默风趣的徒儿会更得女孩儿的欢心。
因为如此,才有了後来让苏景竹纠结的事情产生。
那方,两人还站在通往前院的长廊上,苏景竹低着头让身旁男子看不清她脸上表情,突如其来的沉默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见她这般,上官莲溪有股冲动回头去推开禅房的门问问清楚文泽那老和尚到底对少女说了什麽,为何她会在一瞬间对他露出这等疏离的行为举止。
「美人儿,你这是将我用过就甩吗?我会难过的。」他试着朝她走近,看她没有不悦的反应後便是一如往常的调戏言语信手捻来。
「莲溪,我们算是朋友吗?」猛然抬头,她一双杏眸如盈盈清涧般映着上官莲溪那张平凡的脸,後者不晓得为何她会这样问,可一种感觉却在此时揪紧了他的心脏,让他明白接下来他回答的每一句话都影响着两人未来的相处关系。
「我们当然是朋友,难道你不把我当成友人吗?」他反问。虽然,他想要的不只是朋友关系。
「那你可有什麽隐疾?」她偏着头问。
「我能有什麽隐疾。」他嘴角狠狠一抽,若非少女用着正经八百的表情发问,他着实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以为,君子相交,该当以诚。」苏景竹一字一句清晰说道,双眸仍是一瞬不转的盯着他看,「莲溪你认为呢?」
上官莲溪身躯一震。
如若是旁人,这一时半刻恐怕还搞不清楚少女真正想说的到底是什麽,可现在在她面前的是观察力敏锐度都超一流的上官莲溪,这样两个问题一个结论…或许还要加上方才她问出口的「眼前人」,他对於少女所要的答案已然有了猜想。
他们两人是朋友、他又无隐疾,那麽他的脸便是正常完好为何就不能让她一看究竟?少女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而这个答案他可以给,但一定不能是现在,至少要她再喜欢自己一些,而非是因那张面容的缘故。
「我晓得了,可能不能再给我些时间?在你离开丽城之前我会将答案告知於你。」他轻声说着,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包容宠溺。
「那我等着,等着你将真实放到我面前的那一天。」语毕,她绕过他继续往前院走去。
对於上官莲溪的回答她还算满意,因为她看得出他是认真思考了她的要求,而且也给出了一个等待的期限,或许到了那天,她也就能想清楚这个人对於自己到底是怎样意义的存在。
惜取眼前人。
这放在从前文化水平高的世界有谁会不懂这句话究竟涵义如何?再回想今日情形,明慧在见明双打算横插一手时就点明了文泽大师要见的人是他们「两位施主」,而不是单单她一人,这表示文泽大师或许是知道上官莲溪身分的,所以当明白文泽大师说出这五字的意思时她是真真惊讶了,因为她从没想过这样一个吃斋念佛的武林泰斗会做起牵红线这档事情。
不过也是因这一句提点,她才惊觉这一趟江南行不管何处都有这人的影子,而自己与他似乎太亲密了点,当初在皇城与宇文瑾三天两头的见面都无法做到与他相处的这般随性与自在。对於他,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虫蛊的关系,她总有种莫名的信任感,是能够将性命交代给他的那种全然的放松,而这份感觉就像是罂粟花般,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上瘾。
在皇城时,她还只当他是哥哥的友人相处,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他离开皇城前她之所以送出采煤矿的建筑图纸,就是将初见那晚他救了自己的人情还清,却没想过现在会与他愈走愈近,居然到了大师提点她的地步。
无可否认的是,这人对自己而言也是特殊的,毕竟有同一对虫蛊在彼此身上,这想不特殊都难。无法否认她对他是有好感的,可从认识到现在他却从未以真容待她,她晓得这是他对自己的保护,可与朋友交应当不该是这样的方式,更别说更进一步的发展了。
苏景竹觉得自己需要花时间理清楚,自己对他的这份好感到底是什麽,是欣赏、依赖、爱恋或是纯粹的兄妹之情。
唔!她要好好想想。
待他们两人回到前院时已然没有时间给上官莲溪与明双来一场比试了,因议事的时辰已到,别庄里的仆役早在前院陪着明慧明双二人一同等着他们回到议事院落。
在被仆役领着走进议事厅上属於她的位置时,她见周遭众人在发现那个位置是留给她,大多人面上的表情是青黑红白轮转过一圈,暗自笑笑,也没管其他人脸上到底是黑是白,先坐下来再说。
反正她有一个通了任督二脉的护卫在,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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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阿寻:所以莲溪啊真的是在跟七杀星抢女人啊!
上官:做为戏演一半才中途换上的男主,我确实是在抢原男主的女人不错
阿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