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贵嫔等太子打开香包看後才继续说,「凝妃与你生母交情如何,众所皆知。香包几乎是每天出门都佩戴在身,可你生母却未曾想过,凝妃竟然与茗贵妃联手,一同谋害自己。」
夏承凛手指紧紧抓着香包,低头不语望碎石路,风拂过,眼神也变了些。
「当年如何,本宫无法得知实情了。本宫只想知道,茗贵妃的毒花来自於韶华国吗?」
「太医院们当时查验无果,当然是因为花出自於韶华国特有的毒花了。」
『关於花,沧王几天前的那夜确实有提到。』夏承凛寻思着。
『此事,茗贵妃脱不了干系。
刚才,苓贵嫔一直提到宸妃,甚至在御花园里故意找碴。用意如何,本宫看在眼里。
本宫与玉离,苓贵嫔只会让一人活。』
转念一想,嫔妃的死一向都由刑部尚书查案。这父女俩,要演一出戏自然不难,讨好他人也好、保全自身也罢,终究是不在乎一条人命。
夏承凛抬头看着苓贵嫔,带着虚假没感情的微笑说道。「苓贵嫔娘娘,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比较快不是吗?」
「哦?太子殿下想清楚了自然是好,本宫也省心费唇舌劝太子殿下好生思量。」
苓贵嫔也不再试探太子的性情如何,直言道。「人,因利而聚,因利而散。自古不变的道理。既然要同搭一艘船上,自然要坦诚无私了,是不是呀,太子殿下?」
夏承凛把香包抛回给苓贵嫔,「本宫应允了。当日本宫会出现当证人。」
苓贵嫔看太子答应这麽快反而觉得,「太子殿下还真是无情之人呀!养母都可以舍弃了。」
「无情二字,从苓贵嫔娘娘口中说出,真是再符合不过了。」
「凝妃呀凝妃……」苓贵嫔摇头叹息,装作慈母模样,「可惜你付出真心养大成人的儿子呀!终究你不是太子殿下的生母……」
夏承凛撇头不愿理这句话,不知是想狠心,还是当耳边风听过拂去。
「皇后娘娘、凝妃、茗贵妃、沁妃、宸妃,这几个有养育皇子的女人……都是该凋零之花,残落於土。」
『这几个女人不除,日後也会阻挡你。
你想翻琏将军的案,宁家不会让的,沁妃必杀不可。
沧王今日能为了除寰王与太子你合作,日後他为了杀太子你,也可以与白家合作,甚至是利用年幼的夏玉离,让你失去戒心,借刀杀你。』
『你让本宫成为皇后,本宫便让你成为嫡子。』
苓贵嫔望一眼太子的方向,夏承凛倒是想回应了。
「苓贵嫔娘娘,你还真是深谋远虑呀!」说着笑了一声,些许的嘲讽。
连当皇后的心都有了。
「琏将军的事情……」夏承凛脸色瞬间阴森了几分,「苓贵嫔娘娘已经知道了与宁家有关呀?消息还真是灵通呢……」
苓贵嫔笑了笑,笑意如春风沐浴一般柔情似水,酥麻可人。
「太子殿下呀……」她走近了太子面前,「来日方长……日後,你唤本宫一声母妃,母妃便可告诉你,太子殿下想知道的事情……」苓贵嫔甜美的笑着。
看着眼前的柔花绽放艳丽的笑颜,夏承凛只感到置身於地底下,深不见光、不见日的地方。
与虎谋皮,终需勇气。
一声母妃,只为了这一声母妃,将牺牲多少人命换来的?
一瞬间,恶心的寒意掠过心头。
现在,一切尚可转圜余地。
「太子殿下,刚才的果断无情呢?本宫不会是看到了昙花一现的鹰吧?」
苓贵嫔自然也知晓,要让一个本身没有狠心无情之人要一夕之间变了模样,并非易事。
要长期下来的搏斗,鹰不可有一丝犹豫或是心软之时,会误事。
「太子殿下,本宫需要的是狠绝的心。无情冷寒的利用,方可成事呀。」
夏承凛抬手一扬,「行了,苓贵嫔娘娘一番劝告之词,本宫都听到了,也会彻底实行。告辞。」
回到了东宫,贴身侍卫—寒凌,他跪在跟前,听候差遣。
「殿下。」
「请刑部尚书来一趟,本宫要与他聊聊政务。」
刑部尚书—夜琛钧。
这一晚,夜琛钧许是想找个出路,找个靠山,以後仕途方能平步青云。
「太子殿下,下官日後不论何事,都要仰赖太子殿下的美言了,在圣上面前说几句话也好呀!」
「看在你说了该说的事情,本宫网开一面,替文官美言几句,本宫还是能做到的。」
『这对父女俩打算瞒天过海一辈子,不惜枉法裁断。』
夏承凛手上的茶杯猛然放在桌上,刑部尚书错愕抬头一看,「殿下……您这是?下官哪里说错了得罪殿下,还望殿下多体谅呀……」
「得罪倒尚未,只是办事效率……」夏承凛一手托着下巴,懒散地眼神望着刑部尚书。「之後琏将军的案子,还有劳尚书大人周旋了。」
「那是自然,下官一定不负殿下信任。」夜琛钧平日的灿烂笑容在此时发挥的淋漓尽致,逢迎和笑,任何的事情都能靠话术来解决。
眼前的太子殿下,也深深信以为真了不是?
他转身离去的眼神,冷若寒霜结冻。
『敢算计我女儿……太子殿下呀,与虎谋皮,你还太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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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後的早晨,沧王带着贴身侍卫来到一处宅邸。
「殿下,管家说请我们先进去等候,宁将军即刻来迎接。」
贴身侍卫—寒柳,他从宅邸的门前跑回来告知沧王这个消息。
主仆二人在大厅等候一刻间,一位青年凛然威严自发地迈步向这走来。
「臣见过沧王殿下,殿下万安。」
沧王立即上前将青年扶起来,「坐下来说话吧。」
「好。」青年抬头看着沧王的眼神暖了些,望向旁边的侍女吩咐:「采青,上茶。」
两人在一个房间里谈话。
「沧王殿下……臣、」
「这里无他人了,舅舅还要与我这麽生疏?」夏翊泷无奈的微笑问青年。
青年听到这声舅舅,宽心了一些,彷佛再有多麽令自己不畅快之事都能烟消云散。
「但,臣还是想唤您殿下,礼法不可废……」
夏翊泷知晓舅舅的性子,也随他了。
「此次返京,圣上以其他理由向大臣交代。但……大臣能明白,百姓未必能明白舅舅。」
眼看外甥越来越黯淡无光的神情,他有些慌了。
「百姓如何待臣,不重要。臣也不是靠民心才能活,殿下不用担忧臣。」
室内静了一会儿,宁逸臣难得回来一趟实在不愿见到外甥如此费心自己,郁郁寡欢……
「殿下……您有何忧愁,臣愿意倾听,若能解开殿下内心的结,臣……」
夏翊泷转瞬间换了张脸,不想让舅舅担心。「舅舅难得回来一次……我也不想说那些烦心的朝政事物……可是,如今也由不得我任性了……」
「殿下还是任性好,臣一向都习惯了殿下的任性。」
看外甥一脸疑惑,好难得。
宁逸臣笑了笑直接说出口,「任性的殿下,最可爱了不是?」
「本王又不是某个花瓶!才不需要可爱!」任性的沧王殿下恼羞成怒,他也有恼羞脸红的时候。
对,就是这句话。宁逸臣百听不厌……
虽然不晓得某花瓶是指谁?
他稍微放肆的大笑出声,但随即也收敛起来,「沧王殿下人见人爱,众所皆知。」
「舅舅再开玩笑我就不奉陪了。你自己喝酒去!自己逛街去!活该被人关门!」
咳咳咳……「殿下冷静。」宁逸臣陪笑脸劝说沧王。
从小和沧王一起长大的,沧王的性情如何,他再了解不过了。
他多麽希望……夏翊泷能保有这一丝笑颜,任性妄为也好、洒脱自在也罢。
终究,还是个人,活的像人……
摇了摇头,宁逸臣正色道:「殿下好不容易向圣上说服,方能找臣回来,是为何事?如此棘手?」
夏翊泷眼神多了复杂而不愿,但终究需要说出口。
「舅舅……太子殿下……准备要翻案,琏将军—符晏华,三年前在范水江遇害。」
宁逸臣喝一口茶,似乎是要沉淀心情。
「琏将军……」他低喃道,「所以,殿下是要问臣……『琏将军怎麽死的?』」
「是,舅舅也知晓,太子殿下一定会上奏朝廷,禀告圣上真相,丞相府也不会善罢干休。」
宁逸臣摇了摇头,轻笑一声,似在说要翻案哪有如此容易?
『事关西域城。』
「……舅舅?你还好吗?你脸色苍白了……」夏翊泷看舅舅面色凝重,嘴唇微微泛白,毫无血色了。
他紧张地问,「舅舅,你要是真的无法说也无妨,现在也还有时间,舅舅今日先休息吧?」
宁逸臣双眼落在他的身上,是杂乱无章的心绪、是载浮载沉的无处可停留的船。
「……殿下,臣只求您……保全臣的姊姊……您的母妃—沁妃娘娘。其他宁家之人,都可无用救……」
说完这句类似遗言的话,宁逸臣不负责任地倒下去,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夏翊泷镇定地指挥下人,「采青,快去请大夫来!」
「采霞、采和,扶宁将军回卧房休息。」
大夫来了。
「回禀殿下:宁将军长途跋涉、连夜赶路返京见圣上,加上长年征战沙场没时间好好休息睡眠,因此……」
「行了!怎麽请一个话捞的来?」沧王不耐烦地摆手示意大夫可以走人了,加上有些嫌弃的眼神目送大夫。
等到大夫来看过後,确定宁逸臣安然无事了,夏翊泷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他独自站在池子边,无心赏鱼。这池子里的鱼也不是东宫的鱼,无法令自己感到舒心。
『保全宁家的一人,沁妃。』
是指唯有母妃没有参与此事吗?
但,母妃是真的唯一能饶恕之人吗?
很多事,也不一定非要母家支持自己才能做到。
毕竟,他们做的事情,和自己做,有何区别呢?
「寒柳。」
「属下在。」
「……宁将军身体抱恙的事情,通知尘王王府,有空来探望。」
「遵命。属下即刻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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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
「殿下,您为何迟迟不愿回去军营?」
尘王的贴身侍卫—寒若,他眼看着自家殿下待在王府里的日子渐长,越来越忧心。
「要是圣上怪罪下来,殿下如何担当的起?」
此时,门口有人来访。
寒若去应门,回来大厅时却是慌张失措。
「怎麽了?」夏祁诩淡定地喝茶。
「殿下!宁将军身体抱恙!请殿下抽空去探望宁将军!」
「知道了。」
夏祁诩望向寒若,幽幽地说:「你方才问我为何都不愿回去军营……」
站起身要走出玄关处,「因为本王不想走两趟阿……麻烦。」
『……我的大爷阿……不愧是一家人,性情都一个样!』
寒若听了沧王殿下身边的侍卫寒柳诉苦时,也知晓了沧王殿下也是这德性。
摇摇头叹气。
虽然我们都是服侍不同主子,但内容物有何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