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她的电话是半夜的时候。
话筒那头，她哭得撕心裂肺，刚好搭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
「程程……我、我……他……」她声音破碎，让我满是心疼。
「你先缓和情绪，什麽事清楚点讲，好吗？」我柔声说。
「嗯……」她抽泣着，「我们分手了……」
晴天霹雳的消息，让我一时没有反应。
「程程，你可以过来找我吗？我现在真的好难过……」她说。仍旧在哭泣。「心脏怎麽会那麽痛呢？我真的好想死掉喔……如果我消失了，说不定我的心就不会那麽痛了。」
听到想做傻事的话，我不去也不行。
「好，那你在家乖乖等我，千万不可以做傻事，知道吗？」我一字一句清楚地说：「答应我。」
良久，她答覆：「我等你。」
我挂断电话，拿起包包与钥匙就离开家。穿起雨衣戴好安全帽，我用最快的速度骑到了她家。
按了电铃，她马上就打开门，下一秒扑到我的怀里大哭。
屋子里弥漫了酒味，我往里头看见桌上有一大堆的啤酒罐，地板上还有一摊酒。
我都不知道她是什麽时候开始会喝酒的。
「茹茹，我们先进去。」我说。但她没有动静，我只好撑起她身体的重量走进去。
「茹茹，你先离开我我才能脱鞋子啊。」
她脸还是埋在我的胸口，将我心脏那块的地方哭湿了。
「好吧，那我就穿鞋子进去了。」
她像个无尾熊抱着我，我轻抚她的头，柔声地说：「有我在。」
我移动到沙发上，不知何时她哭累了，在我的身上睡着。为了不打搅她醒来，我只好忍耐着身子不动。
将手机滑开，我寻找了脸书好友『徐宸』。
『起来就打给我，我有重要的事。』按下发送键，望着她熟睡的脸庞，我把手机放在桌上，闭起眼让自己休憩。
醒来时已经早上九点，公司是没办法去了，只好临时打电话向主管请假，虽然会被扣全勤奖金，但眼前的她还是更为重要。
她起床了，第一句话是：「我的眼睛好不舒服……」
「傻瓜，哭一整晚眼睛当然会不舒服呀！」我说。
「程程？你怎麽会在这……」她揉着眼睛，呆呆地望着我，许久才意识到自己趴在我身上。「抱歉，我睡在你身上了！」
我勾起唇角微笑，「没关系啦，你又不重。」
「我应该是喝醉了，完全没有印象……」语落，她忽然大叫一声，「对了，程程你今天要上班吧？」
「对啊。」
「天啊……」她蹙起眉头，揉着太阳穴，说：「程程，非常抱歉……」
「没事啦，比起我的事，你的事才重要。」我伸出手指戳她的脸颊，她轻微地闪了身。
我怔住，将手收回，问她：「要不要喝水，你应该口很渴吧？我帮你倒一杯水。」
「好，谢谢你。」
我起身去拿杯子时，在柜子上看到她和他的合照。两人穿着情侣衣相视而笑，看起来很幸福。我不小心看得出神，连水满溢出来都没发觉。
「程程？」她呼唤着我。
「喔！我好了。」回过神，我去找拖把赶紧将地上的水拖乾。
递给她水後，她啜了一口，声音有些疲倦地说：「程程，我还想睡一下，你要不要也睡一下？」
我微笑婉拒，「你睡吧！我先把客厅整理好，等你起来我们再去吃饭？」
「好，麻烦你了，谢谢喔。」语落，她走去房间，我也开始我的动作。
先将桌上凌乱的啤酒罐一个个捡起丢到回收箱，再洗抹布把桌面擦乾净，接着拿拖把把地板的酒渍拖乾净就完成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让自己放空，旋即却感觉眼皮愈来愈沉重，不一会儿我就进入梦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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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当时的我心里苦涩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明明眼睛刺痛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只是微笑地望着她绽开的笑颜，但她的脸却愈来愈失真。
最後，她消失了。
我感到恐慌，彷佛鱼失去了水无法生活，对她的思念已像在汪洋里迷失了方向，最终溺毙。
「徐茹茹──」
我猛然惊醒，泪水从眼角滑落出来。我摸着脸颊，已湿成一片。
我抽了几张卫生纸，擦乾泪水流过的痕迹。
蓦地，是房门打开的声音，她慌张地冲了出来，「程程你怎麽了吗？我刚刚听见你在叫我──」
「没有啦！」我苦笑，「我只是做恶梦了，没事的。」
她拍着胸口，「这样啊……没事就好。」她说：「既然我们都醒来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好啊。」我说，并看了看她。「你昨天哭成这样、喝成这样，要不要去洗个澡在出门？」
她叹气，轻轻摇头。「不用啦……反正我那麽惨，已经没差了。」
「什麽没差？」我蹙起眉头，认真地说：「怎麽可以因为他就把自己搞得那麽狼狈不堪？」
「程程你又没体会过……」她歛下眼，「五年的感情耶！忽然就失去所有一切，世界彷佛没有光明与意义了。所以我狼狈不狼狈也没关系，没有人会在乎。」
「我会在乎！」我坚定地看着她，「所以赶快去洗澡，然後你想去哪我都骑车载你去，今天一整天我都会陪你。」
她噘起嘴，用眼神抗议，最後还是乖乖去洗澡。
等待她的同时，我打开Messenger，看有没有讯息通知。
没有。一天前上线。或许是在忙吧？
我的指尖在手机键盘上快速移动着：『阿宸，茹茹失恋了，目前有我看着你放心，不过你看到讯息还是要马上打给我。』
过了将近半小时，「我好了。」她说，身上只披着一条浴巾出来。
瞥见她近乎裸透的样子，我下意识地撇开眼神，忽然觉得体温升高，好热。
「你……你这样会冷吧！」
「还好呀，现在是夏天。」
「是吗？原、原来夏天到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在说些什麽，我好想挖个洞躲起来。
「再给我十分钟，我马上就好。」
茹茹好了之後，她拿出我们当初一起买的安全帽，我有些惊讶，没想到过了将近十年她还留着。
「你的眼神……该不会已经换了别的安全帽吧？」她微微脸红。
「没有。」我笑，忆起当时互相帮对方挑选颜色的画面，「我一样是灰色，而你是粉色。」
搭电梯下了楼，发动机车载着她，当她的声音在耳後传来，时光恍如回到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