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向,这样真的好吗……?」
殿契偷偷凑到青年耳边询问,整件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麽粗糙的谎言明明一下子就该被戳破的,但是眼前这名身材壮硕的男人却毫不犹豫就相信他们是兄弟,并且真的在这座森林里迷了路,少年顿时不晓得该作何反应。
「我哪知道,我以为他会识破啊,这样就可以开打了。」小向一副很受不了的样子,那副表情感觉就是在埋怨男子为何如此天真,这麽简单就相信了。
「什麽嘛!你也觉得这个谎言很蠢,结果还是照做了,就为了让对方发现?那跟直接开打有什麽不一样!」殿契一手捂着脸,一边和夥伴咬耳朵,他一开始当然不知道对方在打什麽主意,现在只要想到方才鼓起勇气说谎的行为就异常泄气,就像是做了坏事一样。
「哈哈哈,你们在吵架吗?兄弟之间要友爱,应该要互相看齐!」注意到小向和殿契的举动,男子夸张地笑了几声,他将双手重重地搭在两人的肩上,满脸笑容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和善。「对了,还没跟你们介绍吧,我叫做水梧桐,是水舰队的老大,我有一个要求要拜托你们兄弟。」
「要求?」小向一听见水舰队的名号,金眸便眯了起来,他故作疑惑的模样,重复了对方的说词。
「我们要到未来去寻找能够实现愿望的神奇宝贝——基拉祈,跟我们同行就能看到幻之神奇宝贝,这种好机会总不能错过吧?」
自称水梧桐的男人张开双臂,诉说着自己计画的部分内容,他显然很懂得诱惑少年少女的话术,委婉的话语再加上诚恳的语气,若不是知道水舰队是邪恶组织的话,殿契说不定会觉得很吸引人,但他们已经知道水梧桐不是善类,这个提议就变得一点也不吸引人了。
「听起来很酷耶,弟弟!」
听见小向的回应,殿契表面上笑着附和着「哥哥」,内心则在疯狂地尖叫,他暗自埋怨着,与其真的顺着谎言去帮忙邪恶组织,还不如现场打起来,反正以青年的实力,没有打不赢的对战,然而,一切都晚了。
「别担心,见到传说神奇宝贝之後,叔叔我会送你们回家的!」
确认两名青少年已经答应,水梧桐走到一旁和几名水舰队的队员们说话,趁着这个空档,小向收起笑容,看着飘浮在空中的雪拉比。
事实上,他不能从外表看出这只雪拉比是不是露持有的那只,毕竟同种类的神奇宝贝拥有相同的外貌,能够作为判断的性格展现又因为被控制的关系无从观察,但处於距离闇色魅影这麽近的地方,嫌疑只会加深而不会因此消减,他索性把这只雪拉比当作友人的,毕竟如果不是的话,到时候再送回去就好了。
「……需要一个时机才能反败为胜,再等我一会儿,我会救你的。」青年低声喃喃着,随後伸手摸了摸雪拉比的脸颊,冰凉的触感从手心传了过来,他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小向……」站在小向身边的殿契当然听见了对方温暖的话语,那饱含温柔的语气令人安心,就像是一丛永不熄灭的火焰。
「怎麽啦,小殿契?」小向笑着应了一声,注意到水梧桐走了过来,他只是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不再跟後者对话。「叔叔!我们要出发了吗?我好期待能见到基拉祈!」
「你们这麽兴奋啊,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水梧桐不疑有他,挥了挥手将雪拉比招来身边,周围的树木开始闪烁着翠绿的光芒,美丽的颜色撒在众人身上,清脆的声响由近而远,来回回荡着,那是雪拉比即将穿越时空的前兆。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消失了踪影,只剩下男人叫喊的回音还残留在原处,与森林美妙的声音此起彼落。
「——雪拉比,带我们到千年後的法恩斯去吧!到下一次彗星靠近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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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隧道比想像中更加混乱,呼啸而过的声音和闪现的光影都让人措手不及,无从看清楚任何一幕,有的影像令人恐惧,彷佛是无尽的黑夜,人们四处逃窜着,似乎在躲避什麽,而有些则是欢快的景象,穿着相同服饰的人们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动作整齐划一地跳着舞。
殿契紧抓着小向的手臂,目光却不听话地向外看,试图看到更多画面,流动的铄光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空间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的不规则痕迹,带领所有人穿过隧道,前往水梧桐要求的时空。
千年後究竟会有什麽景色,这是处於现代的少年完全想像不出来的,那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但方才看到的那些来自不同时空的画面倒不那麽陌生,无论是快乐、喜悦、恐惧或悲伤,各式各样的情感不会因为时空不同而有所削减。
「小殿契,太注意看风景的话,会被那个时空吸走喔。」小向看殿契那麽新奇地查看四周,原本不打算打扰对方的兴致的,然而,他却猛然看到一个画面正不疾不徐地飘过来,那个画面带着漆黑的光影,令他有不祥的感觉,估计少年看了会害怕,他这才出言先吓唬对方。
只见少年火速将头转了回来,死死地瞪着青年的胸膛看,再也不敢把视线往外转,小向不禁笑了出来,这的确是他的本意,可殿契未免也太胆小了,感觉就像是躲在巢里瑟瑟发抖的波波,让人觉得可爱。
「开玩笑的。」
等怪异的画面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之後,小向便开口缓颊,而不知情的殿契气得鼓起脸颊,暗自想着事後要怎麽收拾对方,反正只要不是对战,焰之四天王就没什麽好怕的了,仔细想想,自己的背包里头有平底锅,怎麽想都会是以他的胜利结尾。
「还是有小孩子在比较热闹一点!」水梧桐显然一点都不介意「兄弟」打闹,反而觉得很有趣,眼看计画的第一步就要达成了,他抬起头看向前方,隧道的末端是成团的白光,看不清後头有着什麽在等在他们,而他内心也越发振奋。
一群人的身影没入了通道尾端的白影之中,一睁开眼,看见的是周围两面高耸的山壁,而山壁的尽头勉强能看到一点颜色,水梧桐跑了起来,直直朝着前方迈进,见首领离开,水舰队的队员们自然也跟了上去,把小向和殿契丢在後头。
「这里就是千年後?」殿契没料到自己在千年後看见的第一个场景是两面毫无装饰的山壁,顿时有些失望,他想跟小向谈论有关这个风景的心得,结果转头看见青年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查看什麽。
「没有讯号啊,这样怎麽回传讯息……麻烦了。」小向看着萤幕皱眉,看起来很伤脑筋的样子,穿越了时空,手机理所当然地就断讯了。
「谁传讯息给你了吗?等一下,那是我的手机耶!」殿契话刚说出口便意识到青年手中的手机是他的,原来对方从挂掉阿银的电话之後就没有把手机还给他,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看来以後应该多注意手机的行踪了,不然弄丢了都不知情。
「小奈叶有两支手机,一支是用来通话的私人机,一支是用来告诉我们四天王和联盟协会他去哪的公用机,我前阵子把你的手机设成能接收到公用机的简讯,因为我没有手机啊,这样比较方便啦。」
「可以收到冠军先生的简讯?」少年凑上去观看,萤幕上确实有一封简讯,罗奈叶的行踪居然能从他的手机里知道,这让他觉得很兴奋,说不定以後会在旅行中「巧遇」对方,这肯定是训练家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嗯,他说他来到王城附近了。」相较於殿契的喜悦,小向只摆着一副困扰的样子,看来不回冠军的讯息对四天王来说不太好,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都已经穿越到千年後了,青年马上就放弃了挽回的念头。
「你们快点过来啊!别愣在後头了!」
远方的喊声打断了两名青少年的对话,他们对看了一眼,连忙往水舰队先前离开的方向跑去,顺着岩壁延伸的方向往前跑,感觉和在时空隧道前进的感觉有异曲同工之妙,穿越长长的通道,微风轻拂过脸颊,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那是一座四面环山的野生区域,还能看到远方的山脉顶端铺满了新雪,区域内有许多柱状岩石排列成行,那些石柱突出树林的禁制,各个独立成型,而石柱上长着点点新绿,撒落的金黄阳光让这里更添一层光彩,这个有如仙境的地方就是水梧桐口中那个位於丰缘地方的法恩斯。
小向带着殿契走到水梧桐身边,人们身边伫立着一座纪念碑,青年快步走了过去,想看看纪念碑上的内容,但碑文不是用现代的通用语写的,所以一个字也看不懂,不过,最下面却有一行字是用通用语写的,说也奇特,在那句熟悉的文句以上的部分看起来都很新,以下的部分年代看起来特别久远,甚至还有一些缺损,像是不同年份制造的。
「『巴特勒与黛安……将法恩斯规划成永久自然生态区,直至今日』。」
「巴特勒?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我们水舰队没这个人啊……算了。」水梧桐摸了摸下巴,跟着蹲下身子并看着上面的名字,随後便放弃思考了,他站起身张望,开始寻找能到悬崖底下的道路。
悬崖底下就像是另一个天地,茂密的树丛中藏有各式各样的神奇宝贝,一看到人类进入就躲了起来,有些则是毫不畏惧的坐在枝头上,小向自从踏入森林里就像是感觉到什麽一样,一直都很警戒,殿契则是好奇地四处张望,双手倒是紧紧地抓着青年,就怕自己不小心走丢,最後被留在这个完全不认识的时空。
「怎麽了?哥哥你看起来很紧张啊!」水梧桐一手揽住小向的颈子,嘻嘻哈哈地拖着对方前进,青年勉强笑了笑,硬是和对方聊了几句。
「——」
上方忽然产生了一阵破风的声响,小向立即掏出宝贝球并丢了出去,在红光之下出现的是火暴兽,牠墨蓝色的毛皮爆发出一阵电流,抵销了向众人袭来的旋风,火爆兽压低身子,对着站在高处的神奇宝贝发出低吼。
「什麽人……不、是神奇宝贝?」
水梧桐退了一步,他跟着抬头查看不速之客的来历,那是一只披着纯白毛皮的神奇宝贝,头上有一根灰蓝色的犄角,鲜红的双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牠从突出的石柱上跳了下来,挡在众人的面前,细碎的风压环绕在牠身边,看起来极具威胁性。
『阿勃梭鲁,灾祸神奇宝贝。是非常长寿的神奇宝贝,拥有能预知灾害的能力,只要察觉灾害的预兆,就会现身在人类的面前。』
殿契拿出了自己的图监,冰冷的机械声将那只神奇宝贝的资讯播放给所有人听,小向眯起金眸,预告灾祸的神奇宝贝现身,这摆明了就是在告诉他们,水舰队的计画将会带来什麽样的结果,同时就注定是一条很危险的道路。
「没想到你们兄弟两个人都是训练家呢,哥哥卓越的应战能力真叫人吃惊,不过这里交给我们来就可以了,你们都到後面待着吧!」男人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随後将小向推向後头,自己则和队员们一同掏出了宝贝球,似乎打算进行多打一的对战。「给我上吧,叉字蝠!」
水监队队员们放出来的全是大狼犬,三只大狼犬团团围住阿勃梭鲁,倚靠着彼此的掩护,有纪律地攻击目标,漆黑的利牙不断向阿勃梭鲁招呼,後者也不甘示弱,牠频频躲过神奇宝贝们的攻击,一面甩出了众多散发着光芒的风刃,然而,却不见效果,牠的攻击只扬起一阵又一阵的沙尘。
「使出空气砍!」
而水梧桐会在阿勃梭鲁的动作出现迟疑的时候,下令让叉字蝠更是会找空档袭击,无形的风之利刃狠狠划过牠的身体,招招都是要害,即刻就消耗了後者大部分体力。
被这样围攻使阿勃梭鲁看起来势单力薄,殿契躲到小向身後,那副难过的样子青年看在眼里,但碍於他们屈於水舰队之下,他不能在这时候出手制止,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阿勃梭鲁节节败退。
「好了、好了,你就乖乖地退场吧!使出毒液牙!」
在水监队首领的命令之下,叉字蝠飞快地冲到阿勃梭鲁的面前,後者光是避开大狼犬的攻击就已经很吃力了,根本来不及闪避叉字蝠的攻击,象徵毒性的青紫色獠牙直接咬住了目标的前脚。
不用几秒,阿勃梭鲁便出现了中毒反应,而且还是剧毒,牠踉跄了几步,最终被大狼犬们推到道路旁,无法再阻挡众人的脚步。
「不管是预告灾难或是带来灾难都不重要,我不需要那种预言!」水梧桐冷哼了一声,他在进行对战时的样子会让人感受到异常的战栗,但在收回叉字蝠後,男人便从狠心打击敌人的凶狠模样变回了普通的样子,他回过头就是冲着小向和殿契一笑。
「叔叔真的好强喔。」小向收回了火暴兽,笑着称赞了水梧桐一句,後者显然因为被称赞而觉得高兴,兴致高昂地直嚷着要继续前进,青年这时候才转向身後的少年,殿契不断偷瞄着阿勃梭鲁,露出一副要哭出来的可怜表情,他压低声音和对方说道:「走吧,这里有很多野生的神奇宝贝,肯定会有神奇宝贝会去救牠的。」
「真的吗……?」
「当然。」揉了揉夥伴的脑袋,小向带着殿契继续跟着水舰队的脚步,走到一半,青年往後看了一眼,後方已经开始有小型的神奇宝贝聚集过来了,但那不是他在意的地方,他总觉得刚才有一道视线打在自己背後。
走到法恩斯的深处耗费了大量的时间,这片区域实在太广阔了,根据水梧桐的说法,基拉祈寄宿的矿石之茧就埋藏在法恩斯最深处的巨大岩窟之中,那里是这片土地的核心,基拉祈会在那里与法恩斯本身相互传递由彗星传来的高额能量,藉以维持大地的生机,最後形成生命的栖身之所。
和基拉祈息息相关的彗星因为一千年才经过地球一次,被称作「千年彗星」,就和这颗彗星一样,基拉祈千年才会苏醒一次,然而,醒着的时间只有短暂的七天,七天一结束,牠就会再度陷入沉睡,千年彗星也会再次远离地球。
水梧桐想让殿契成为基拉祈的夥伴,促使基拉祈从千年的沉睡中苏醒,如此一来便能利用基拉祈那股「实现愿望」的力量来达成目的,表面上和小向等人的协议就只到见到基拉祈为止,不过,男子似乎对两名青少年很满意,打算带着他们一起前往愿望实现之地。
「快晚上了,这里越来越暗了耶……」殿契悄声对小向说道,平时的入夜时分,他总会放出波加和勒克猫陪他露营,但现在四周都是敌人,绝对不能随便把神奇宝贝放出来。「哥哥,要是我没办法唤醒基拉祈该怎麽办?」
「你又担心自己做不到啊?都还没试过呢。」小向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反问殿契一句,他的语气一如往常,感觉就像是觉得唤醒基拉祈不是一件难事,就和进行一场对战一样简单。
「我做得到!」彷佛是在为自己打气,少年用着小小的音量回应,先不管打气究竟有没有效用,至少让他有信心一点了,结果下一秒,他又犹疑了起来,并且用无奈的语调开口:「……如果我没办法唤醒基拉祈,他们的计画不就会自动失败了吗?」
殿契敢肯定自己在小向的眼中看见了几乎一秒的停滞,随後便是一阵乾笑,少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原本振奋的精神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变得乾瘪,只剩无奈的心情,看着近在眼前的大岩窟,他默默祈祷着。
「基拉祈,要是你能听见我的声音,拜托你千万不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