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日月入懷 — 099:橋樑

正文 日月入懷 — 099:橋樑

晚餐结束後,一家人在客厅里聊天,大部分的话题都围绕在顾信之和姚子倩上头。

姚子倩本就是个活泼外向的女孩,加上从小家境优渥,时常被父母带去各种聚会场合里,打小练就了与长辈应对进退的好口才,聊起天来落落大方,没什麽拘束,脸上也总是带着甜腻的笑容,很讨顾家两老的欢心。

後来时间稍微晚一些,两个当医生的人明天都还得上班,告别两老後便叫车回医院,顾怀之送他们离开後则跟着母亲上了二楼。

许芝兰自卧房的抽屉柜里拿了个靛蓝色的长方盒出来,牵起女儿的手把礼物交给了她,「上回去学校找你,看你那钢笔也旧了,我就和你爸去挑了一支给你当礼物。」

「谢谢妈,也替我谢谢爸。」顾怀之扬唇,心下澄暖。

「待会亲自和你爸说吧。」许芝兰微微一笑,而後握着她的手轻拍了拍她手背询问:「今晚喝酒了,要不就在家睡一晚吧,明早再回去?」

「好。」

「陪妈聊个天?」

她轻颔首,跟着母亲走进房里,两人在床沿坐了下来。

其实事情演变成今天这样,说起来也是有些诡谲了。

一直以来,她们母女向来都不曾好好谈心,每次交谈的话题,学生时期不离课业和未来,出了社会之後不离工作和婚事安排,谈话时总是相互猜忌怀疑,母亲想掌控她,她则想逃离,从没有一次掏出真心。

可没想到後来因为她和周奂在一起,两人的关系反而变得亲近了。

其实她母亲的个性向来都温婉大方,只是被以夫为天的传统观念束缚得太深,加上她父亲刚硬冷肃又不善言语的性子,以至於母亲总认为得不到丈夫回应就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才会不由自主地拼命想要讨好,最後反倒失去了自我。

若是认真说起来,她母亲的个性其实和一开始的她极为相似,大多时候都是在教条规矩下压抑着自己,只有在自己能完全掌控的场合才敢展现自我意识。

或许周奂就是上天安排好要来改变她一生命运的人,才会出现了之後不仅改变了她,也改变了她和家人之间相处的模式。在她和她母亲之间,他成了最常出现的话题,更成了她们母女间重新修补情感的最好桥梁。

许芝兰将她手里的礼物先放到了床边的矮柜上,噙着温蔼低问:「和周奂还好吧?最近有联络吗?」

刚才饭桌上人多,一方面是儿子头一回带了女朋友回家,她和丈夫心里都想着要多了解那女孩一些,她也就没把这话问出口,另一方面也是怕问了反而让她看着信之和子倩甜甜蜜蜜的触景伤情。

「嗯,上周末通过电话,他也挺忙的。」顾怀之勾了勾唇,话说得很轻,含笑的眼眸里藏着几分可惜。

去年的生日,她刚从母亲那知道有关周奂的故事不久,那时顾忌他或许对生日有着阴暗的联想,也就没有特别和他提起。後来周奂因为顾信之的缘故开始用社群软体,八月初碰上脸书提醒徐俊生日的时候才问起她什麽时候生日。

这男人大部分的时候都聪明,可偏偏遇上感情的事都不开窍,分明她在法学界也是有些名声在,父亲是大法官,母亲是实务界着名的法官,家世背景称得上是显赫,有关她的资料网路上随便查都有,他却从没想过要打探,才会一直没发现两人之间其实一直存在着她母亲这个羁绊。

而上星期视讯的时候时,他一副漫不经心提起了生日这件事,但也就提了那麽一句就不了了之,然後这五天来更没打过半通电话给她,平时赶她睡觉算时差算那麽准的人,今天一整天也没传来半则讯息,连句生日快乐也没跟她说。

尽管心里清楚这段期间是美国那的学期末,他大概也是因为课业上的事情而分身乏术,理智告诉自己要体谅,整天下来也都以他根本不懂谈恋爱所以不明白生日对女孩子而言有多麽重要这类的话语来安慰自己没收到讯息不算什麽,可眼看着再过一个多小时今日就要过完,却还是没能从他那得到任何一点音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失落了。

他这块大冰山到底什麽时候才能稍微融化一点?

「他又半夜给你打电话啦?」许芝兰抿着笑,没特别想也猜得到肯定周奂那孩子配合着怀之的作息,眼底有着怜惜的柔光。「告诉他要记得多休息,别把身体熬坏了。」

外国随便一个博士学位,就是再厉害的人没念个两三年都回不来,他当初离开时承诺只让怀之等一年,上个月她才听女儿说他已经顺利完成了硕士学位的论文,印象里是这个星期的某一天要口试,看来是真的很努力在实践诺言。

照周奂这孩子的个性,估计是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念书上,连假日也没休息,否则哪可能才去念了五个月,一边修学分还一边写好了论文,却从没听怀之提过说他去哪儿走走看看给她传了照片。

「有,我有和他说。」语落,顾怀之轻轻叹息,笑容无奈。

那些要他记得休息、记得吃饭的话她每次通电话都会说,传讯息的时候也是不厌其烦地一再重复,但他大概一次也没听进去。

每回和他视讯,就会发现他眼下的阴影比前一次还来得深,面容看起来也越来越消瘦,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他也都说有,可看起来就不是那麽一回事,总让她心疼。

「美国那里应该六月多就放假了吧?有说什麽时候回来吗?」

「他说大概六月第三周回来。」

「回来之後跟他说,找个时间和我们家一起吃个饭吧,就说你爸看见你戴上戒指了,这麽大的事该亲自来和他说。」许芝兰半开玩笑地说着,拐着弯把她和丈夫知道两人互许终身的讯息暗暗地透露了。

顾怀之一愣,没听懂这话的含意,只是心虚而下意识地弯起带着戒指的左手,似想遮掩些什麽。

「周奂和你求婚这事,怎麽都没和我说?」许芝兰笑了笑,也没再继续婉转,握住女儿的手要她别藏了。

顾怀之这才听懂了父母亲误会了些什麽。

「没有求婚……只是普通的对戒而已……」她有些难为情地垂下眼,低声澄清。

许芝兰见她这样,想着小俩口大概是自有安排,温婉而笑,没再多问,「好了,时间晚了,待会你爸上楼跟他道个谢,洗好澡早点睡,别又和周奂聊太晚。」

「好。妈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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