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是要去见方昱程吗？他是你的偶像吧？粉丝不都希望自己能漂漂亮亮地站在自己偶像的面前吗？」他理所当然地说，把唇膏塞进我的手里，「它是你的了，收好。」
「只是因为这个理由，你就花这麽多钱为我打扮吗？」对他的话，我还是觉得有些荒谬。
「也不全然吧？就当作……之前对你讲话讲太重的赔礼？」他语尾上扬，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想法。
「但是这麽多东西，对我来说，真的太贵重了。」
「那——」他拉了个长音，「要报答我的话，就来负责来生不哭粉丝专页的贴文撰写者吧？」
「类似小编之类的工作？」
「嗯。」
「为什麽要找我？」
「因为我不擅长关於文字的写作，原本想找我朋友，但她太忙了，要工作也要赶出版社的稿，所以就不想麻烦她了。我就想你既然有在写段子，写得那麽活泼有趣，那写粉专的贴文应该也没什麽问题吧？文字如果够吸引人，是会增加店里狗和猫的送养机率的，可惜我一直都不擅长，所以让牠们在店里待了好几年。」他的语气有些气馁，像是在气自己的能力不够一样。
你也有不擅长的事啊？我心想。
不过，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他是真的很关心店里的每一只猫狗，才会因为无法为牠们找到一个家而感到气馁。
他虽然嘴巴很坏，讲话都不经修饰，可是他对牠们的关心是真真切切、不容怀疑的。
「好。」我笑着对他说，「我愿意当粉专的小编，以後的贴文都由我来负责吧！」
我想，他愿意找我，表示也是对我的能力一种肯定吧。
「谢谢你。」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笑容，很浅很浅，但我还是有捕捉到他的笑容。
我被他的这抹笑容搞得有些失神，甚至……感觉有点乱了心跳？
他笑起来，也未免太犯规了吧？
不行不行，苏以澄，他只是用他的笑容诱拐你，你千万不要被他的笑容给迷倒了，不行！他只是个斯文败类，你不能被他的笑容所迷惑，不行！
不然你肯定又会受伤的。
「恭喜你今天的音乐会顺利结束。」
尹晨恩在表演後带我到後台，跟方昱程道声恭喜。
「我才要谢谢你们来，还有谢谢你们的花。」他指了指身後化妆台上的花，我看到上面写了我跟尹晨恩的名字。
没想到他做事那麽周到，把我跟他的名字写在一起，这样让我有面子，不至於白白来听人家音乐会，结果两手空空的来找人家。
如果他没这麽做的话，我肯定是真的两手空空的来听方昱程的音乐会了。
「以澄，你来了啊！」刘晏玲小跑过来，亲昵地拉起我的手，「你今天好漂亮！」
「谢谢。」我有些害羞地说，虽然知道她是真心的，但跟她站在一起时，还是相形见绌。
「我好想你，你这几天没在店里，整间店都变得好安静。」她有些落寞地说。
「抱歉，我……」
「我知道，」她阻止了我要说的话，「晨恩有跟我说了。他这个人啊，嘴巴很坏，但其实他是关心你、为你好的，我有好好跟他说过了，叫他以後说话前多思考一下，你就别再气他了，好吗？」
「要是我还气他的话，我今天也不会来了。」我拍了拍她的手，「谢谢你的关心。」
她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真的很有老师的样子，难怪他们那麽喜欢着她。
要是我的青春里，也有她的话，该有多好？
我说不定就不会一直跌倒了。
「不会。」她笑得和煦，「你知道吗？晨恩为了让你回家，还跑来拜托我，请昱程签一个精装版的专辑给你，这是他第一次拜托我，可见你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喔！」她在我耳边轻声对我说。
「我怎麽……怎麽可能是他重要的人？」她怎麽会这样觉得，对他来说，他客厅的画中，还有房间桌上照片的女生，才是他重要的人吧，我只是突然出现在他生命里的路人甲而已。
「他只是对我跟店里的猫狗一样关心啦，哈、哈哈……」我尴尬地笑着，把自己比喻成猫跟狗，是要有多卑微啊，苏以澄。
「以澄，你要对自己更有信心一点的，现在在晨恩身边的是你呀，你比其他人更有机会跟他在一起，不是吗？」
喂喂喂，你是不是误会了什麽？我只是跟尹晨恩一起住在同个屋檐下，但不同房间啊，根本不可能擦出什麽火花好吗？
我顿时觉得刘晏玲的想法满天真烂漫的。
不是所有住在同个屋檐下的男女都会在一起、擦出火花的，又不是偶像剧的剧情。
而且啊，尹晨恩怎麽会喜欢我这种人呢？我并不像刘晏玲和他画中的女生一样漂亮、有气质又温柔，我爱讲些粗俗下流的笑话，甚至很地狱的地狱梗，还会三不五时就讲脏话，他怎麽可能会喜欢这种人？我不要喜欢他这个斯文败类就很不错了好吗？
「那个……你是不是误会了什麽？我并没有想和尹晨恩发展成……」
「谁跟她和好了？是她拜托我，叫我让她回来的好吗？」我还没说完，就被尹晨恩对方昱程说的话给打断。
他在说什麽？说我回来是我拜托他的？
说什麽啊？明明就是你求我回去的好吗！
「尹晨恩你在说什麽东西啊？那天明明是你拿方昱程音乐会的票诱拐我回去，後来我说你喝完长岛冰茶我就跟你回去，你也真的喝了、醉倒了，要说谁求谁的话，应该是你求我回去的吧？」哇哇哇，尹晨恩这个人真的很爱颠倒是非，我不出来说句话的话，真当我好欺负啊？
「而且，不知道是谁醉倒还要我带他回家，把他扛到三楼，他的身体跟屍体一样……」重。我还来不及讲完最後一个字，尹晨恩就摀住我的嘴巴。
「闭嘴。」尹晨恩狠狠瞪了我一下，「别再说了。」
谁怕你啊？我也不服气地瞪了回去，要比谁眼睛大就来啊！
……好，他眼睛比我大就是了。
我知道自己的眼睛并不小，也有双眼皮，但他的双眼比我还要再大一些，是双很漂亮，男生跟女生都会嫉妒的眼睛。
真的很气人，他跟方昱程凭什麽有神仙般的精致长相，我跟刘晏玲站在他们旁边就好像是为了映衬他们的帅气而已。
……好，映衬他们帅气的人只有我而已，刘晏玲根本也是长得甜美、心也美的仙女。
啊，到底为什麽我会混进他们之中呢？
上天在创造我时，是不是把我的漂亮给打翻了呢？
「你真是的，别跟方昱程他们讲那麽多好不好？还让他们知道我不会喝酒一直笑我。」尹晨恩态度很差，摆着一张全世界欠他一千万的臭脸对我说。
「你自己也不是跟方昱程说是我求你让我回家的？」我不客气地反击。
「……」他顿时无言，讲不出话，因为我说的是事实啊。
「不过，我还是觉得能来现场听方昱程的演出，真是太好了。」半晌，我开口打破了沉默。
「是吗。」他没有多做评论，也没有说他的心得。
「看着他在台上演奏的样子，我整个人都被激励到了，听他的演出真的会让人很开心，也会让我觉得，我还可以继续努力下去，在喜剧圈里。」我回头看向尹晨恩，「你知道吗？看到他站在台上得到观众的掌声时，我就在想，原来我还是好喜欢这个舞台啊，就算被你说是名气不上不下的演员，好像也没什麽关系了，反正也可以写成段子自嘲自己，不是吗？」
「很高兴你能那麽想，把负面的事转成笑话给观众听，不就是喜剧吗？」他的语气平板，没带任何感情，「不过，他真的变了很多、进步了很多，从那张专辑还有今天的现场演出都能感受出来，他是真的在享受这个舞台的。」
「那他以前是什麽样子？」我好奇地问他，他感觉跟方昱程没我想像中不熟啊，不然怎麽能评论他的音乐，也好像很了解他呢？
「毫无感情吧，就只是个演奏机器而已，技巧高超，但完全没任何情感，也不觉得他是快乐地在演奏。」他看着远方悠悠地说，好像是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但是老师出现後，就改变了他，不过後来老师离开学校又是另一回事了。」
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来，是刘晏玲拯救了方昱程。
「那你呢？你有被她拯救吗？」或是……被另一个女生拯救。
他听了我的话眼睛微微睁大，有些惊讶的样子，但我也没想到，刚才会说出这句话。
但他的样子让我觉得，他似乎也是个受伤的人。
「没有，我没有被拯救。」他的声音像那天对我讲那麽多过分话时一样冷漠、不屑，「苏以澄，我从来就没有被谁拯救过，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