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青玹起来没看见任弘。
床头柜上多了一张字条，他似乎是在半夜离开的。
「我家突然有事，要我回去一趟。今天我会请假，你晚上跟黎凡恩看完电影再传讯息给我。」
青玹默默收好书包梳洗後出门，没打算过问任弘什麽，毕竟她相信他。
她在半路上遇到青梅竹马的泠凡，对方还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在她的身边，然後冷冷地叫了她的全名。
「⋯⋯早、早安。」
高大的泠凡在青玹面前似乎有着威胁性，譬如下一秒就被吃掉之类。
「任弘昨天不是去你家？」他开门见山地问。
「喔，对啊，可是晚上就走了。」青玹有些疑惑他为何提这个。
「我知道，我有看到。」泠凡的目光扫向青玹，「我昨天打工回家遇到车祸所以有点晚，差不多快十二点的时候我刚好到家，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从你家出来，後来才发现是他。」
鬼鬼祟祟⋯⋯再怎麽样也不至於如此行迹可疑吧。青玹心道。
「喂，你们两个一大清早偷偷摸摸在聊什麽啊？」
黎凡恩从後方搭上青玹的肩，而泠凡见她来，让出了青玹旁边的位置给她。
「没聊什麽啊，我只是有事想问她而已。」泠凡的语调一如既往地淡漠，对林青玹来说，这样的他很陌生。
「对了，刚刚好像有听到你说打工什麽的，你在哪里打工啊？或许我们有空也能一起去。」
黎凡恩罕见地开口向泠凡这麽问，或许是因为她也觉得他实在太过安静与冷淡。
「还是别了吧，那里倒不是适合一群人一起去的地方。」泠凡不打算说出打工地点，走离两人身边。
「那家伙怎麽忽然就变这样啊？」黎凡恩问出一直以来的不解。
青玹摇摇头，表示连自己也不清楚。
在她和任弘在一起前，泠凡并不是这样的。
他从原本的默默陪伴、甚至一起聊着许多不同的话题，变得沉默寡言又不与她特别亲近。
她知道他多少会避嫌，但没想到会避得那麽绝对。
就像是从没觉得她重要过一样。
在任弘、宇文汐和黎凡恩面前，泠凡也一直都是这副模样。
在这之前，她甚至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泠凡会离她那麽远。
或许因为是青梅竹马的关系，青玹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困惑跟难过。
「对了，任弘呢？平常你们不是都一起来上课吗？」
「哦，他今天请假啦，他说家里有事。不说这个了，你昨天⋯⋯有把宇文汐完好地送回去吗？」青玹猛然想起被遗忘的宇文汐。
「有啊。说什麽我灌醉他啊，明明是他自己喝了一点，然後放话说他还能喝就咕噜咕噜全部喝掉，没把他丢在路上已经是我仁至义尽了。」
黎凡恩不耐地啧了声。
「对了青玹，你不是很喜欢甜甜圈吗？附近车站前开了一家，看电影前我们顺路去买。」
她朝青玹抛了个媚眼，那张得意的脸上是「我很懂你吧好闺密」的表情。
午後的太阳很温暖，漫长的午休里，青玹第四次调整了趴姿。
今天的午休特别难入睡，她原本想转头和坐在後面的黎凡恩说说话，然而她已经流着口水熟睡，於是青玹只能再次趴回桌上。
这次，她终於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梦里，她遇见了看上去很是孤单的、似乎有十六、七岁的金发女孩，在空旷的十字路口旁。
她试着向和对方说些什麽，却发现对方似乎看不见她。
站在原地许久後，她正决定转头离去，却听见那个女孩终於开口。
「⋯⋯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青玹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原本还想询问她什麽，但梦在这个时候就醒了。
她从梦里醒了过来，看见了摇着她肩的黎凡恩。
「青玹，你今天睡好久，第一节都上完了，等一下只剩社团了。」
黎凡恩摇醒她後回到自己座位收拾书包，束起了原本披散在背後的长发。
这学期她选的是羽球社，社长规定留长发的社员一定要绑头发，才不会在汗流浃背之余秀发又随风凌乱。
而青玹正好和泠凡同社团，但对方明显没有要等她清醒的意思。
「今天任弘没来，你加油。」黎凡恩有些同情地说。
「嗯，放学校门口见，打球加油。」青玹笑着向她挥了挥手，追上泠凡安静的脚步。
高大的男孩走在她前面，直至他拉开社办大门的那一刻，才发现矮小的女孩一直默默跟在身後。
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离她不算远，但明显回避着的距离。
两人只隔了一个座位，而两人中间的那个空格，一直以来都是任弘坐的地方。
沉默的男孩，安静的女孩。
或许，这是最适合他们两个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