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态度如此强硬,是任性了些,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这麽做,就不要妄想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他了。
「好吧,我也就不骗你了。」理应是料到再继续对我说谎也没什麽作用,大叔乾脆的承认了,这也让我稍微松了口气。
只要知道他是在这里,那麽我还是有机会的。
大叔收起了客套,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视线在我身上扫射了一遍,满意的点头,「很倔强啊,不错,有个性。但是小姑娘……」
「我叫萧呈爱。」
「呈爱,」他改口,「我看待那小子,就像是我自己的儿子一样,如果你的到来会造成他的困扰,我是不会让你见他的。」
「……困扰吗?」我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当初他一声不响的消失,也不想想我会不会担心、我会不会难过、我会不会因为他的消失而深陷迷茫……到底是谁给谁造成了困扰啊!」像是把大叔当成了出气筒,我加重语气向他宣泄自己的不满。
他被我突然的大吼给唬得一愣,随後叹了口气,对待我的态度又柔和了些,「那好吧,是我没搞清楚状况,抱歉。不过子衙那小子回来的时间的确不固定,在你等他的时候,我不介意你跟我说说你们俩的故事。」
我颔首,脑海里那个青涩男孩的笑脸漾起,我再度逆着时光,对他述说着那一段短暂而美好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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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来,即使我和庄静茹她们形影不离,魏子衙依然没有从我的世界中慢慢退出,他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持续闯入我的生活。
一个月下来,我也习惯了他的存在,有时候他没在我耳边唠叨,我反而觉得奇怪。
某一天放学,他一如既往陪我走回家,虽然已经迈入秋天了,可天上那颗高挂着的太阳丝毫没有要减弱热能的意思,所谓秋老虎呀,还真是凶猛。
「搞什麽,这麽热……」我紮起一小撮马尾在後脑,嘀咕着这麽个大热天还要穿制服,因为汗水,衣料和肌肤黏在一起,十分不舒服。
「热吗?」魏子衙听着我一路的抱怨,从他那乾瘪的书包拿出了一瓶饮料,贴上我的脸颊,瓶身的冰凉随即扩散开来,我倒也没拒绝,爽快的接过,「怎麽感觉我需要什麽的时候你都有啊?」
他朝我一笑,半开玩笑说:「不觉得我很像下凡来拯救你的天使吗?」
「天使吗?哪有像你这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天使啊。」我忍不住噗哧一笑。
「弱不禁风?」对於我的嘲笑,魏子衙表示不满的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下一秒,他飞快地抓住我没有拿饮料的那一只手,我的反射动作就是想把手给抽出来,可是无奈他的手指扣的死紧,根本文风不动。
「挣脱看看?」他幼稚的挑衅着我,我又试图挣扎了几下,把另一只手拿着的饮料夹在腋下,伸手去掰开他的手指。这没掰还好,一掰才发现,他其实没用什麽力气。
我憋着通红的脸颊,抬头瞪他,「你有这麽多力气用在这种无聊的地方干什麽?放手。」
魏子衙难得乖乖听话,还真的松手了。「我只是想向你证明,我有这麽多力气可以保护你。」
「……不用。」我皱眉,表情有点不自然。
「反正我会保护你就对了。」他耸肩,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欸对了,上次不是叫你来我家吗?」
「嗯……?什麽时候说的?没有吧。」脑中的细胞不断翻滚着,我没有刻意装傻,是真的不记得。
「叫你来我家看我妹妹。」
被他这麽一提醒,我突然有了印象。大概是在他第一次抢我便当吃的时候吧,距离现在也过了一个月,他怎麽记性这麽好啊?「你是有说过……但我之前应该给过你回覆了。」
「那是之前,我现在再问你一次。呈爱,来吗?」
如果是刚认识魏子衙的一个月前,我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拒绝,可是现在……我的内心产生了动摇。
我垂下眼帘,心想着,反正回家也只是去到一个空荡的虚无里,爸妈估计又要加班到凌晨了,与其让自己孤单一人,还不如去魏子衙家里蹭一下热闹呢。
於是乎,我答应了。
听到的答案不是拒绝,魏子衙的表情染上了毫不遮掩的讶异,他惊喜的合不拢嘴,那模样看上去有点可爱。
「你真的答应了吗?」像是害怕我反悔一样,他反覆向我确认,我感到有些好笑:「干麽?後悔邀请我去你家了吗?」
「怎麽可能。我只是本来已经做好被你狠狠打枪的准备了。」
「哈哈哈,我哪那麽坏……」我难得对魏子衙笑了,这个举动显然是十分的稀奇,竟让他看得出神。
他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我笑了一阵子後才注意到他的目光,尴尬的氛围从脚趾到头顶蔓延开来,嘴角扯着的笑容也逐渐僵住,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尴不尬,我硬是挤着微笑不让它垮下去,不大自然的问:「怎、怎麽了吗……?」
魏子衙往前跨了一小步,此时的我与他只有一个手掌大的距离,我能清楚感觉到他独特的气息朝我逼近,我傻愣着,心跳不断加快,声音大到彷佛魏子衙都能听见。
周围的空气显得暧昧,我避开他看着我的眼睛,用仅存的一点意志伸手推开他。
他往後退了两步,终於和我拉开了距离,我大口呼吸着,努力排出刚才的窒息。
魏子衙的眼神切换回了平时与我打闹时的不正经,他再次挂上招牌的痞笑。「还好你把我推开了,你笑起来太好看,我差点吻上去。」
他说得如此轻巧,我听了却是不可置信的瞪圆了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你刚才说什麽?」
对於我这麽大的反应他没有给予答覆,而是选择转移话题:「走啦,天都快要全黑了,不是要去我家吗?」说完,他扔下还没从惊吓中回神的我,迳自往前迈步。
那是第一次,我见到了不同於往常的魏子衙。
我不知道他说的那句话究竟是真心,还是为了缓和尴尬的一个玩笑?
一次的意外,我只觉得,我好像不小心将他原来的样子给揭露了出来。
一个毫无掩饰、不必勉强自己、也不用压抑自己感情的,
真正的魏子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