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现在几乎整个外文系都知道你在疯狂倒追我们系上的斳川大神了。」余宛宛叹气,「这种爆红方式,我也是醉了。」
「爆红吗?」孙语荷哈哈大笑,「大家应该都是想看我出糗、闹笑话吧?」
「你也知道啊!」余宛宛翻了个白眼,无奈地问:「那现在斳老师都回来了,你打算搬回家住吗?」
「不想。」孙语荷摇头,「老妈太罗唆了。」老爸又是「怕太太」一族,回去耳根子总是不清净。一下被念服装仪容,一下被念学业成绩,烦不胜烦。
从前老妈总以为,她会长成父母期盼的样子,温柔贤淑、端庄得体,即便没有学业优异,也不致於每科都吊车尾。结果她不仅脾气火爆、倔将固执,还不按牌理出牌,对读书兴致缺缺,对未来更是毫无志向。
最令他们头疼的,是她明明国文造诣不错,规规矩矩读个中文系,以後若能当个国文老师,也算是对得起孙家列祖列宗,但她偏偏执意申请外文系,结果大一学期成绩出炉,每科都游走在及格边缘。
暑假回家住那两个月,老妈想到就唠叨,更时常哀怨得像她生来就是为了向他们讨债一样。
开学前,对她的未来感到担忧的老爸老妈,终於忍不住拿着她的八字去给人算命——「还真是来讨债的。」当晚返家,老爸甫进门,一见她便笑叹道。
算命师还说,她和父母缘浅,若她不愿住家里,也别勉强。
所以,这学期她决定继续住校,他们才会没意见。
余宛宛转动手里的咖啡杯,沉默了半晌後说:「欸,我感觉得出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斳老师,因为我从没见过你这个样子……」
彷佛这一生的热情,都给了那个人。
「可能是上辈子欠的感情债?」孙语荷似笑非笑地说。
「呵,欠了什麽都无所谓。」余宛宛放下纸杯,将长发抓成一束甩至肩後,难得地认真,「你幸福就好。」
她们交换了一记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对我很重要。
孙语荷在余宛宛的眼中,读到了这样的讯息。
国中时期的革命情感,建立她们无坚不摧、深厚的情谊。
余宛宛虽然和孙语荷一样,学业成绩资质平庸,但相较於孙语荷的温和、凡事处之泰然,论样貌又只是个平凡的小透明,余宛宛天生丽质的美貌,吊儿啷当的态度及有些呛辣的性格,替她国中生涯增添了不少戏剧性的发展。
女同学们讨厌余宛宛,将她的慢熟,恶意曲解为仗着长得漂亮就高傲,觉得她是空有外貌的无脑花瓶,觉得那些为她疯狂的男同学们眼瞎,但纵有千万种理由,总归不过「嫉妒」二字,驱使她们联合起来欺负她,处处找麻烦。
「同学之间会打闹很正常」,经常成为隐性霸凌的合理化说词,只因为余宛宛没有有权有势的爸妈,母亲病逝得早,父亲又是乡下粗人一个,从小是被奶奶带大的,老师对於班上同学们「过分」的言行举止,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懒得花心思处理。
说起来,当时的孙语荷也并非正义感使然,不过是厌恶集体欺负人的行为,不屑同流合污罢了,就被大家误以为她是站在余宛宛那边的,跟着找碴,几次之後,孙语荷不想再被当省油的灯,便反击了回去,而那一反抗,更是落实她和余宛宛同夥的事实,患难与共久了,难免生出情谊。
余宛宛对於孙语荷在逆境中,仍然愿意和她交朋友这件事镂骨铭心,从此像黏皮糖一样赖着她,不仅高中和她同校,连大学都执意跟她考进同一所、同科系,选课也要选在一起。
经历过国中那段,这些年余宛宛的个性倒是改变不少,比起有些「社交障碍」的孙语荷,她学会处事圆融、能言善道,那大幅提升了她的交际能力,让她更受欢迎,可即便如此,她仍然在孙语荷身边、寸步不离……
「我觉得你比较像女同。」
余宛宛被孙语荷调侃惯了,闻言,挑眉展笑,「是啊,因为喜欢你嘛。」见她自讨没趣地挠了挠脸,她趁胜追击地问:「现在同婚合法化了。怎麽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嗯……可惜,我有喜欢很久的人了。」
「别这麽花痴好不好?」余宛宛叹,拾起桌上的落叶朝孙语荷丢去。
「好不容易他回来了,让我花痴一下不行?」
余宛宛嘴角抽动了一下,瞄眼手机的时间和讯息後,提起整理好的包包道:「欸,走吧,先陪我去社团还个东西。」
孙语荷迅速处理掉垃圾,单肩背包、手捧着书跟上去,「还什麽?」
「笔记本。」
「你怎麽到处跟人借笔记本啊!」
穿过图书馆走没多久,顾着和余宛宛聊天的孙语荷,一不留神,便撞上了个人。「喔!」
对方扶助她站稳,温和的询问声里带有一丝笑意,「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