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宜静静的吃着她的饭，偶尔还换手帮他添了一点菜，一来一回的，她的碗空了，桌上盘子里的菜也全被转移到了他的碗中。
就像是有默契的在等待周齐泽的思绪从复杂的叫嚣声中归於平静，而後才开口。
「你没有信心吧？」
「不是，」周齐泽摇摇头，把堆得和山一样高的碗拿起来，「我认为信心和对於失败的恐惧是成正比的。」
「正因为我觉得我们应该要赢，才会更害怕输。」
「我那麽年轻，失败为成功之母什麽的，还不想经历。」
或许是觉得她都吃完了，让人等待很不好意思，他加快了自己吃饭的速度，嘴里塞着食物开口，随後又咀嚼得紧，把张若宜晾在一旁。
所有运动员都是这麽想的吧，他们正是想要证明自己是优秀的，所以才会抗拒败仗。
是的，他们年轻，所以应该要有一段无所畏惧的冲刺，可环境不允许，他们只能变得小心翼翼。
「你让我想起一个网友。」
「嗯？」周齐泽抬起头，顶着满口的饭菜硬是应了声，眼神攥着好奇。
「他也是第一次上场，和你一样年纪刚到，」本来赛季就是新人上场的高峰，她也没想那麽多，「打的也是AD位置。」
艰难的咽了下去，周齐泽用十分钟把碗里的食物清空，抽了张纸巾擦嘴，状似毫不在意随口问了一句，「那他是什麽样的人？」
如果张若宜够仔细，她将会看见周齐泽眼神里渺小的期待，也会发现他不经意上了脸颊的淡红，幸好她对人表情的观察一直挺粗枝大叶的，否则气氛会更尴尬。
「都是网路上认识的，名字不同，人是谁我也不知道，」她看周齐泽结束了进食，收拾了包拿起帐单，「不过如果你碰上了，希望你不要太过压制他。」
周齐泽乖巧的等着她到柜台付完钱，出了店门口才听到了她的後文。
「他操作很好，他只是很紧张，太过紧张，就和你一样，所以——」
「也别让他因为第一次的失利受太大的挫折。」
周齐泽走在她的身後，从背影看见她低着头走，抬起了右脚踢了路边的小石块，步伐带着短暂的轻快。
他快步跟上，压抑着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故作轻松，「你的意思是要我放水？我比一个网友还不如？」
「哈！」张若宜这才抬头看向他，特别豪迈的大笑了一声，「拜托，我跟人网路排了六年多，跟你认识连年头的年字都还没一撇，要我说的话，你肯定还是得让让的。」
「……」得，有朝一日他周齐泽竟然还得跟自己吃醋了。
「开玩笑的，」张若宜拍了他的肩，又开始低着头的姿势走，「大家都尽力吧，你虽然也很厉害，但如果他发挥得好的话，或许你也打不过。」
张若宜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为什麽会有那样的想法，甚至还开口要求了周齐泽放水，对一个网友，她确实有点过头了。
可她就觉得，一直以来在游戏里那麽意气风发的人，不管顺风还是逆风局，都能够自得其乐，发挥超常的人，竟然也会打出很紧张这样的话。
她就是没法想像，Choowy那样的人在比赛里因为一次失败被骂得体无完肤，一蹶不振的样子。
她一点也不希望。
「他打得好吗？」周齐泽在她按电梯时又丢了一句，就像是自己访问自己似的，羞耻下倒还有点兴奋。
「那是当然，都是职业的，」她顺了下从刚才就不怎麽听话的头发，「他打得真的很好。」
「那行，我下次会会他。」周齐泽太过自然了，他忘记自己应该不知道那人是谁，只记得不论是Zooey，还是张若宜，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夸奖他的技术，并非因为安慰，而是带着客观的评论。
他盯着电梯楼层跳着，短暂的安静之後重新开口。
「张若宜。」
「怎麽？」
「你觉得我们这礼拜三能打赢吗？」
本来还在捣鼓着在电梯里信号不好而处於一个要跑不跑的手机，周齐泽这样的话传进她的耳窝里，就像是一个考试前紧张肚子疼的孩子，正寻求着一个人的认同。
有那麽一瞬，她想告诉他，BK绝对会赢。
好在她的理性一直是多於感性的，而那也就只是一瞬而已。
「你想听认真分析呢？还是想要我给你打气？」
周齐泽深呼吸了一口，在九楼到的时候压住了开门按钮，「能说都想吗？」
站在电梯门口的张若宜和倾身按键的周齐泽忽的缩短成了大约两个拳头的距离，他转头面向她说话时气息轻轻碰在她的脸上。
「那也可以。」热度骤升吓得她赶紧试图不着痕迹的背对他逃出电梯。
可惜被他抓了个现行，张若宜转过身见他已经变换了姿势，靠在敞开的电梯门边上，等着她的回答。
人是在认真学习呢，花了三秒重新冷静，「我看了每支战队去年的比赛，也看了你直播和以前比赛的画面，ACE的下路并不是激进的打法。」
「跟你相反，线上你应该很容易打出压制的。」她思考的时候下意识鼓起一边腮帮子有点滑稽。
「我想你别送一血的话，赢的可能性很大。」
张若宜朝他稍微走近了一点，素着的眉眼仍然上扬着漂亮的弧度，手拍着後颈的动作似乎在掩饰她的不自在，却还是给他说了话。
「我不擅长说打气的话，但我能告诉你，不管理性分析还是私心上的，我都看好你的嗷。」
✹张若宜：如果你需要，我就能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