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一个人在这里过的挺好的,好,需要什麽我再跟你说。」刘定宇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讲着电话,脸上带着少见而和煦的恬淡笑意。
挂掉电话,他提着自己的东西回到茶水间。一进门,食物的味道便飘了过来。「这家伙……。」刘定宇深呼吸一口气,目睹了陈小羽吃的屍横遍野的惨况。
几个提袋就一个还没开过,那个提袋装的还是明天早餐的面包;其余的几乎都吃过了,敞开且被吃的一乾二净的纸盒杂乱座落在桌子各处,各种香味的残余气息缭缱於空气中,仅有一两盒还躺在拉开的袋子里。
更夸张的是,陈小羽这家伙吃饱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刘定宇冷着脸走上前,轻轻揪了对方滑顺而耀映的发丝。「吃饱就睡,等着被宰来吃吗你?」他提醒着自己忍住点怒气,虽然这家伙做的事情半点礼貌都没有,他也想直接将人拽起来揍一顿,但他还是忍住了。
陈小羽这几天也是累坏了,而且他买这些东西也确实是要给这家伙吃没错。要不是自己的「舅妈」,他何必需要做这些自讨苦吃的事?
跟他母亲差了好几岁的弟弟的妻子,张瑟琴,是这间公司的品牌经营经理。
「那小家伙最近满辛苦的。」她突然这样对着来到他面前的刘定宇这样说道。
刘定宇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人。「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你能解释一下上这个吃力不讨好的通告为何是必要的吗?」他手上拿着一叠资料,且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刚刚烧了好几皮箱的钱、只为了让一个小明星上网路节目的采访的女人。
「我说的是陈小羽啊!他每天东跑西跑的,想弄一个企划;内容以专业来说稍嫌青涩、以业余来说表现不错。」张瑟琴把玩起桌上的一支笔,她有双活动灵敏的手,笔杆旋转在指尖稳定而飞快,灵巧如方才回避刘定宇的问题一样。
刘定宇没有回话,他知道对方一定还没说完,於是刻意沉默下来。「我知道他上次白目跑去你那边搞事,但我也知道你动不动就对小家伙冷嘲热讽的——」「更正,」刘定宇突然出声打断张瑟琴。「我对每个人都是这样实话实说,我——」「你只是看不惯大家都任他那样为所欲为,对吧。」
刘定宇并不是想这样说,但多少有同样的意味。
张瑟琴轻轻一笑,把笔一转指尖掷到了桌上,刚刚好滑到了刘定宇跟前的桌边。「那孩子野心不小,大概未来会想自己开间工作室或公司吧。」现在时间正值午後稍早,窗外的光线盈满了整个空间,饱和而不过於强烈;张瑟琴染的均匀饱满的一头棕栗卷发和着这般光晕显得柔和却自带锋芒,宛如她那抹轻笑,一切温和都揉捻进了笑靥底。
「在他对公司没有价值前,不能让他跑了,宠溺他不过是绑住他的手段罢了。」张瑟琴双眼散着空洞的笑意,外头的艳阳似乎都成了阴天般,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
跟他和好、然後对他好点。这是张瑟琴代替公司传下的指令。
「帮他完成这个企划吧。」她这样说。刘定宇的脸色瞬间就冷下来了。「为甚麽我还要干这种事。」他语气中坚定的厌恶容不下一丝质疑。
「而且你们的目的应该是阻挡这个企划藉此打击他的信心、将他套牢——」「你看起来聪明,但也不过如此嘛。」张瑟琴手肘抵上桌子,弯着眼角笑道。「假如他真的靠自己做到一个程度,我们挡着只会让他萌生反抗心理,假如有人帮他——那心情就完全不同了,他会产生依赖感。」
刘定宇沉默了会,眼前的人倒是一盘都打算清楚了,不留一丝犹疑的余地。
「我们只是把这机会让给你,让你顺便去跟他修复关系。」张瑟琴从刘定宇手中取走复印的资料,并当着他的面,撕成了两半,丢进桌下的废纸堆。
「至於这件事,你会知道为什麽我这样做的。」果不其然,上了那个节目後,那个小明星的声势忽地水涨船高,目前接下了无数个代言合作。
——
把食物收拾了一番,整理成一两个提袋,最後再清理了下现场。
刘定宇睨着睡死在桌上的人:一对蝶翼般的淡青色睫眸,细水流长而深刻的眼角,弹糯如珍珠般的皮肤。
这家伙好看归好看,却恶劣的让他恼火;明明是一个就快19岁的人了,怎麽还这样孩子气、恃宠而骄呢?他又想了想:自己也是快27的人,怎麽就又跟他过不去了?
他拉开椅子,坐到了陈小羽身旁,抬手就是捏住对方棉花糖般的脸蛋,脸色抑郁的令人发怔。
为了避免弄醒对方,他压抑着力道,却久而觉得手感不错,就像狗狗的脸颊一样,一拽一拉都有趣到不行。
「唔嗯…」陈小羽细柔地闷哼了声,宛如流淌的蜜奶般;刘定宇觉得耳畔一痒,怔地缩回手。
他稍微紧张的脸色微微发烫,停了几秒见对方平稳的呼吸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才终於松了一口气。
取了几张面纸沾水,擦拭起陈小羽看起来还泛着些油光的唇瓣,还故意用了点力。
接着又把他的双手也擦过,刘定宇才感觉这家伙稍微乾净了点。「到底怎麽吃成这样的…。」刘定宇碎念道,然後伸手抱起椅子上的人儿,一把丢到了肩上。
「赣拎——」刘定宇一个伸手抓住桌子;吃过东西後的陈小羽比他想的要重多了,双腿不禁涩涩发抖。
直到适应了重量,他才拿起公事包和食物提袋离开了现场。
张瑟琴…你让我干这苦差事,有机会我一定整死你。刘定宇在心里恨道,丢了件外套遮住陈小羽那引人注目的身板和头发,在电梯里稍靠在墙上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