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拢手掌压指成拳，蓝琼鸾修的圆长的指尖抵在娇嫩的手心，几乎是将掌心嫩肉挤压的变形，半点血色也不得见。
只见男人指尖抵着窦莹莹的下颔，桃花眼里扑朔着如水柔意，就这样倒映着臂弯中的女子那纤弱易摧的身影。
「嗯？爷记得你好像是那个弹琴很难听的输输，怎麽，跑到爷这撞砖儿地，是怕爷钱太多，替爷找地方花钱修缮麽？」伴随着男人薄唇开合，一句挟着几缕调笑的话语，便这般轻轻落下，让房中的一干人等，都不禁瞪大双眼。
尤甚者若窦莹莹，她红唇颤动显是想要说些什麽，可话临到唇边，却是不知该如何话语。
肩头紧缩，她那不知所措的忐忑模样，更是看来可怜，越发衬得她身子消瘦，那样惹人怜爱。
对比起窦莹莹那无措模样，蓝琼鸾抑是一时陷入惊愕，早些那惶惶不安的情绪，倒也散的极快，男人这一句话语，便让她除却了大半无助。
什麽输输？莫不是人家叫莹莹，这大老爷便自己给人换了称呼？
进府已是不只一两日功夫，蓝琼鸾是万般也没想着，高莲华见着窦莹莹的第一句话，却是连名字也叫不全，这於窦莹莹而言，岂不难堪？
「王爷，你今儿个可是比前几日还要早回府呀。」场面着实尴尬，蓝琼鸾大半天也不见这窦莹莹说些什麽，实是没辙便自个说上一句，总是好过这静默的场面。
窦莹莹像是没听着她的话，只是双手紧扣着男人扶着她的手臂，水光淋漓的瞳眸耀动着太多情丝，缠缠绵绵的让人无法轻易甩脱。
寻常人怕只是一时的不慎，便会顺着这瞳眸跌至窦莹莹那氤氲万般情愫，几是促织成浓密情网，只待人一坠而入，即再难脱身的如水眼眸。
可见了高莲华的反应，蓝琼鸾只能说这高莲华确然称不上什麽寻常人。
只见男人颊边含着浅浅一笑，修长指尖向下滑动，便虚抵上窦莹莹的脖颈，「你便是这样看爷，爷也不会掐你的。」
窦莹莹撑大眼眸，似是从这话语中听见了男人的疼惜，掐不下手，莫不就是所谓怜爱？
高莲华无视窦莹莹猛地燃起光芒的眸，只是迳自再说下去，「你的脖子爷眼瞧来都是骨头，还没掐上，就知道握起来定是忒不舒适。」
男人的指梢挟着一股暧昧气息滑动在窦莹莹凸起的精致锁骨，可出口的话语，却让窦莹莹打从心底冷上来。
「不是爷要说，输输你弹琴难听也就罢了，怎生的入府这些时日，自己在那把荣王府用得鸡飞狗跳外，现下，便是连爷的正院，这最後一块清境地，你都要来破坏？」
「我……」猛地推开高莲华，窦莹莹的眼眶终是禁不住越发浓郁的湿意，凝出串串清透水珠，绽在女子此刻看来越发苍白的面容，
蓝琼鸾眼下只想蒙住耳朵，闭上眼後权当自己不在这处，这样下人面子的场面，她真是无法习惯。
窦莹莹兀自退後两步，而後却又在男人似恶似怜的怪异目光下，直直向着男人扑过去。
「王爷，你该是知道我进入王府，从来不只为了所谓窦家权势，更多的，是为了你呀！」
窦莹莹吼着，脑袋里是在曾经的曾经，在高莲华骑着骏马，手持着陈王亲笔落下投降二字的降书，领着一骑精兵，浩浩荡荡前往皇宫时的景象。
只是猛然的回眸一望，便让她深陷入那对带着太多思绪的桃花眼眸，无法自禁的甘心堕落於对这无情男人的春心萌动中。
窦家姊妹在她自愿进入荣王府充当窦家眼线时，总说她是因色迷眼，总有一日会後悔。
可她却是知道的，追寻他的脚步进入荣王府，是她最大的勇敢，也是她时至而今，最不後悔的一个选择。
高莲华没有避开她的身子，而是纵容般的任由她拔拉着自己的衣襟袖袍，可当蓝琼鸾正要这样想时，却也发现男人的神色，是半分没对窦莹莹的举动流露出丝毫动容之意。
恰若给蒙上一层薄纱，狭长的桃花眼瞳内满是雾茫，高莲华的眸倏忽之间变得极为幽远，墨黑的瞳孔深邃的几近邪异，高深莫测的让蓝琼鸾突兀的打了个冷颤，看不清理不透，让她有种实是无法直视那眼的错觉。
「真是有情也好，许是虚情也罢，凭着爷这张脸，多的是一群女子说这句话给爷听，难道你真是以为爷还能一个个招呼过去，与她们说着花前月下的美好麽？」高莲华淡淡的说着，无悲无喜的语调，就像是在对着一个陌路人。
这让窦莹莹扣在男人手上的纤掌禁不住的颤抖起来，眼泪更是歇斯底里的奔腾。
「王爷，从前我是不奢求什麽的，即便是你将我挪到别院去，我抑是甘之如饴，可到底为什麽，她可以的我不行？」
窦莹莹话语内虽是没有提及蓝琼鸾，可她的目光，却是不自觉地滑向蓝琼鸾。
若是大家都一般，许是她不会心生奢求，可有了蓝琼鸾，听到了府中流传属於王爷与王妃的恩爱，她才知道，原来还有跟更接近男人的可能性。
这让她怎麽能甘心，居然离他最近的，不是早就相伴左右的她，而是蓝琼鸾这才刚入府，看刚才她与高莲华那样的互动，除却尴尬并无其他过多反应，眼瞧着对高莲华不甚上心之人？
高莲华垂下头，强迫性的抬起窦莹莹的脸，让她对上他清冷的眼，一字一句，重重的说道：「就凭她姓蓝，是爷的正妃，而你姓窦，就算强自留在荣王府，也永远只能是爷的侧妃。」
仅然如此一句话，高莲华便瞬间震碎了窦莹莹所有未出口的质问，徒留下一张无助开阖着的唇。
目光在高莲华以及闪避她视线的蓝琼鸾身上游移，沉默良久，窦莹莹才抹去脸庞上所有的泪渍，嘴角牵起一道极为虚渺的笑意，就是对着高莲华说道，「便是王爷这麽说，要妾身因为窦这个姓便不给妾身机会，可是要妾身如何甘心？妾身是不会放弃的……」
说罢，窦莹莹欠身对着高莲华以及蓝琼鸾一礼，便挺起身姿，转身退出偏厅。
蓝琼鸾目送着窦莹莹离开，忽是有千言万语想说，可事到临头，却又什麽也吐不出。
似是读懂了蓝琼鸾眼眸中的踌躇，高莲华猛然轻笑出声，便自行说道：「便是她有真心，也真不过她对窦家权势的慾望，若是她真是以爷为重，在夫人来以前，她便不会这样牢牢把守住荣王府内任何可以探听爷情报的人手。」
探手揉上蓝琼鸾的头，高莲华的嗓音蓦然轻浅，似是要化在虚空中一般，那样轻的落在蓝琼鸾耳畔，却是重重打在她的心尖。
「她终究是贪心了，世间之事，哪儿是能轻易两全？想要爷的心，又想要窦家的势，莫不是梦的太过美好了麽？」
高莲华的话让蓝琼鸾蓦然忆起，高莲华早就给说过的，他的身边实是容不下心大之人。
许是今日这般场面，他早就曾经料想过会真实发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