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晴晴正开开心心地点了麦当劳新出的牛油果麦旋风。他们穿着校服,坐在了靠窗的一边。她百无聊赖拿了一本语文课文出来读,他则在旁边转笔,做着英语阅读。
上面的通气口正对着她吹冷气,她也懒得要求换位置。程晴晴在对面一直问东问西,哥哥你吃不吃?哥哥你们课程这么多吗?哥哥我还想吃香骨鸡。
程云深面无表情地说:“反正你的零花钱在那,随便你买。”
“那姐姐你吃不吃啊。”程晴晴转过头来对她说。
她回应温吞。“恩……不了,你去买吧,我请你吃。”
他直接掏钱给程晴晴,“去买吧,快滚。”他又追加一句,“买三份。我饿了。”程晴晴胜利地拿过钱,笑嘻嘻地说:“我就知道哥哥你最大方了。”
“对了。”程晴晴走后,他抬头看她,“你学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她听话的点点头。
“我感觉你好像在避着我。”
“没有。”她无力地辩解。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又低下头戴上耳机。
父亲离婚后,就外出打工,直到过年才回来。她就一直住在大伯家。程晴晴经常在深夜的时候,就会拉着她去冰箱拿零食吃。大多时候都会给程云深送上一份。程晴晴格外依赖她的哥哥,这也是她后来那么恨她的原因。
再亲的关系也还是隔一层血肉,更何况只是堂亲。她足够自觉避免成为别人的麻烦。
他们在同一个年级,偶尔在走廊上碰到,她都会装作不认识他,远远地就避开。知道他是同届有名声的人后,更加不想参与他的话题度。
但程云深好像不太在乎这个。他一直很照顾她,给她划考试重点,给她送水杯,远远地跟着她回家。但是他对程晴晴会更加体贴不是吗?他不过是多照顾一个敏感沉默的妹妹罢了,怕家庭的变故打击到这个从小就缺爱的可怜妹妹。
她希望他能一直这样想。这样她就心安理得并不怀希望了。她不怕绝望,她最恨希望。
她讨厌任何一个东西习惯之后,都变成理所应当该获得的。她讨厌患得患失,讨厌就因为有感情,一点小事就能激发她心里的恶毒。
她想起那天她从课堂上睡醒后就发怔地看窗外,两侧的树一字排开,摇摇晃晃的夏天,还没有铺设好石砖的土地,沿路草丛里葱郁的槐花。她发呆时就会很注意这些细节,她甚至能听出来有几只鸟在对话。这么巧,他在她舒适惬意的发呆时光里出现了。他穿着球衣正和朋友从球场往回走,全身的汗珠熠熠发光,阳光静静地照射着,她默默祈祷着,趁现在还处在仍然平静仍然年轻的时光中,多看他几眼吧,让她贪婪地把握每一个尚存的美好——
就在这时,他似乎有感应般地,抬头,看到了她,笑着向她挥挥手。
她僵硬地提了提嘴角,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一时间哭笑难辨。
那天没有晚自习,按时放学。上公交的时候她故意动作很慢,等他赶上来,果然他匆忙的脚步声逼近她身后,声音清澈又迷糊,在车外向司机礼貌道谢:“谢谢师傅,久等了。”
她低头笑了一下,还是没回头。车上很挤,她都能感觉到背后的他胸膛的呼吸。她正全身紧张浑身紧绷地发怔,猝不及防地被他塞进了一只耳机,身后是他若无其事的声音:“……一起听歌吧要不多无聊。”
等胸膛里的心脏完全平息下来,她才有心思去听耳机里的音乐——PinkFloyd的《WishYouWereHere》。
一个略微悲伤的蓝调。
“Yearafteryear
Runningoverthesameoldground
Whathavewefound?
Thesameoldfears”
现在想起,就像预言一样。
下车后,她在黯淡的天色下抬头,微笑惨淡,“歌很好听。”她顿了顿,“哥哥。”
她回过神来。他伸手把她的那份套餐递给她。她道谢,心里叹息,不知道为何他能一直这么容忍她。她并不值得同情啊。
回家的路上,他故意走到最后,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闷闷地说,“可今天早上你在走廊的时候都没和我打招呼。”
她没想到他还能记着,尴尬地解释道,“我大概没注意……”
他的声音突然就高兴起来,“真的啊?原来是这样。”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心里有股溢满的膨胀的感觉。也许是喜悦,也许是害怕。
“那么说好了,以后放学一起回家。”
她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说好了——?她转过头看他,却发现他反而在充满疑问地看她,仿佛在问:有什么问题吗?
她头缩了回去,把疑问也吞了进去。怕自己的喜悦跃于脸上。
#哈哈写以前的事好青春~想的都是自己的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