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退表情复杂的盯着眼前的人良久,「……你为什麽会来呢?」
褚冥漾微微偏头,一脸不解的看着月退。
「我差点就杀了你,为什麽你还会来呢?你不介意吗?不会觉得害怕、恐惧吗?」
冥漾摇了摇头,这是他的朋友,他又怎麽会害怕呢?而且,最一开始,他相信月退是为了保护范统而失控,再说了...比起月退,身为黑色的他,才更令人惧怕,不是吗?
月退定定的看着冥漾,突然说了一句话,「我并不觉得难过。」
「?」冥漾困惑了,什麽不觉得难过?
「如果我说,我觉得他们都该死,所以杀了他们我一点都不难过呢?你会怎麽想?」
杀了他们是为了自保啊,本来就不需要难过,强者生存不是吗?
突然。冥漾觉得自己被缠住了,缠的有些无法呼吸,一样深刻且纠结的负面情绪,宛如实体一样缠绕上来。但在见识过那扩大成黑白领域的憎恨之压後,这只是小意思,何况,他曾接触过比这更为强大的威压,身为黑色的他,这负面情绪,也时刻与他为伴,再说,这情绪根本不是针对他。。
但,冥漾很好奇一件事,「所以……那时候你真的想杀了我吗?」
「我没有想杀你。」月退相当平静的说着,「我只是想杀了所有的人。」
冥漾听到这句话却笑了,「那,你下次会杀了我吗?」
「我不会对你怎麽样的,冥漾。」月退温柔地笑了,温柔中还揉合了一丝悲伤,「像是没有认出你而差点杀掉你这种事情……再也不会了。」
那样的保证,像是他对他自己起誓、要求的话语。
言是具有强大的力量,特别是如此郑重的起誓,对於妖师而言,更懂的其中的意义。
因此冥漾笑了,笑的十分灿烂,月退不禁有些看呆了。
接着冥漾伸出了手,「月退,我们走吧。」
月退伸手握住冥漾纤细而坚定的手,「我们走,朱砂跟璧柔还在等不是吗?」
「有了,他们回来了!」
「月退!」
范统、朱砂和璧柔在远远看到冥漾与月退的身影後,连忙迎了上去,喜悦之情溢於言表。
月退在看到他们三人朝这边跑过来时,微微僵了一下,接着他做出了一个让众人哭笑不得的举动,躲到冥漾背後。
「……喂,为什麽躲到冥漾後面啊?」朱砂用冷冷的眼神看向冥漾,试图瞪到躲在冥漾後面的人。
「是啊,月退你怎麽了?难道不想看到我们吗?」璧柔也觉得月退的态度很奇怪。
「没有这回事。」月退勉强露出了笑容,但好像还是不想从冥漾身後走出来的样子。
朱砂看了看从冥漾背後露了半张脸出来的月退,微微一笑。「你以为躲在冥漾背後有什麽用吗?」
月退如同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不敢妄动。
「月退,我们都好担心喔,你没事就好,你们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吧?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璧柔似乎也察觉了气氛之险恶,她强笑着说完这段话,便赶紧离开现场。
冥漾整个人被朱砂瞪得很不舒服,最後范统终於忍受不住,跑到冥漾旁,在月退的肩膀拍了拍,然後就把他拖了出来,指指朱砂,然後拉起冥漾的胳膊跟随着璧柔的脚步──火速撤离现场。
「范统!冥漾!」
就算月退的叫声再怎麽慌张失措,范统也没有回头的意思。
於是,宁静的小路边,就只剩下月退跟朱砂两个人了。
「你做了什麽亏心事吗?这麽怕看到我。」
朱砂淡淡地问着。语气中多少包含了点不愉快。
「对不起。那只是一个反射动作。」
月退道歉的时候依然脸色僵硬。感觉他们之间应该有些话需要说,但想了又想,最後先说出口的却是道谢。「朱砂……谢谢你那天赶到那里,救了范统。」
那天几乎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主导着他的身体的是残存的本能,但事後他并没有失去当时的记忆,回想起来,每一幕依然一清二楚。
接受了这样的谢意的朱砂脸色似乎有点复杂,大概心情也是。
「我会救他,只是因为觉得你如果真的杀了他,事後一定会很难过。」
听了朱砂的这句话,月退也不晓得该做出什麽反应。
「你是不是应该有别的话要说啊?」朱砂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咦?要说什麽?」月退迟钝地反问。
「我们那麽久没见面,你真的一点也不想我?」
朱砂好像失去耐心了,直接就在这里变身成女性面貌,以哀怨的口吻问了这个问题。
「……可、可能有想过吧……」他一旦变成女性,月退过去被性骚扰的经历便激发起了他内心的恐惧。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考虑过我的事情嘛?」
「朱砂,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靠近了……」
「我再靠近,你又要逃跑了吗?」
月退无话可说,只好默认。对他来说,女生最好还是保持两条手臂以外的说话距离。
不过,朱砂会那麽听话的话,就不是朱砂了,见有机可乘,她立即眼明手快地凑过去抱住月退的右手,然後无视他接近尖叫的惊呼。
「朱砂──」
「难得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就让我抱着你的手臂一起回去嘛。」
朱砂说着,声音也低了下来。
「我是真的很担心你呢。」
月退沉默了。对於别人温暖的心意与关心的态度,他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因为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无法招架的事物。
「……只有今天。」最後,他很小声地做出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