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喧哗都进不了我心中。
目光只是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宇宙人娃娃，我甚至忘记责怪诗颖，只是巍巍的从餐桌边站了起来。
迈开一步，忽然膝盖一软，直要踉跄跌了下去。
某人伸出手臂稳稳抓住了我的肩膀，使劲将力量逐渐流逝的身体托起。
我看见了，王逸凯和子瑜就站在诗颖後方的不远处。
所以诗颖弄脏娃娃的时候，他们两人是跟她在一起的吗？
子瑜紧紧抿着嘴唇，一脸担忧的看着我，白皙双手在胸前轻轻握成拳。
王逸凯还是那副无法捉摸的神色，那张和王俊凯相同的漂亮脸庞，只有在看见我被某人扶住的瞬间，眉心微动。
我急忙站稳身体，转头轻轻点了一下，以茫然的眼神对千玺表示谢意。
尽管精神被打击吞噬，我却没有忽略。
－－千玺的眼里，凝聚了深不见底的晦暗。
再度将视线移向宇宙人娃娃，迈着不稳的步伐走向诗颖，从她手里接过，细细打量大片绒毛污损的部分，以颤抖的手指轻轻抚摸。
忽然，心中一轻。
千回百转的思虑在脑中奔腾。
我一手抱紧娃娃，一手遮住半边脸。
垂着长发低下了头，肩膀激烈颤动。
「－－怎麽办……」
虚弱颤抖的声音，透出至今从未出现过的无助。
抬起头，单手掩着嘴，双眸瞬间滚落泪水，滴落在娃娃的脸上，以及脚边的地板。
大家被我的模样吓得一声都不敢吭，一时全场鸦雀无声。
「怎麽啦，展悦？」
小马哥悠闲的声音透出一丝疑惑，朝餐桌靠近，越过众人探出头来，当他看见我怀里的娃娃的惨状，他倒抽一口气：「哇……快、快用小苏打水洗啊！」
我摇了摇依旧低着的头，伸出手心拒绝了他的帮助：「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
「展悦妹妹，真的很对不起。」诗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的懊丧，似乎不是因为弄脏娃娃的缘故，而是另一种感觉：「我赔给你吧。」
「不用了，因为不可能啊。」已经转身面向流理台，我带有鼻音的声音虽然不再颤抖，听起来却更加凄惨。
「就像有个人杀了我的老公，又说要用他的细胞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人还给我……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已经失去的，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背对着众人，我反而开始思考要如何结束这场闹剧。
「啊啊啊，好啦，展悦妹妹，你听我说！」诗颖啪搭啪搭的朝我跑来，正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
「－－卡！」
我抹了抹眼睛迅速转身，给了她一个灿笑。
诗颖满是不安的漂亮脸蛋，在看到我的笑容之後，瞬间僵住了。
「说吧，这个……」
我举起手里，和我的宇宙人娃娃一模一样的分身。
「你们什麽时候买的啊－－？」
＊＊＊＊＊＊＊＊＊＊＊＊＊＊＊＊＊＊＊＊＊＊＊＊＊＊＊＊＊＊＊＊＊＊
除了一脸茫然的小马哥，其余所有人脸上，都毫无二致的同时露出愕然和安心这两种矛盾的情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诗颖，串通了王逸凯、子瑜，还有王俊凯、王源和千玺，预谋了这场戏啊。
「展悦妹妹……是怎麽发现的？」诗颖一脸复杂的看着我，交织出扼腕又赞叹的表情。
我垂着睫毛，淡淡说道：「味道不同，触感不同。」
「我不是说了吗，就算是一模一样的东西，也不代表是同一个。」
「就像复制人的个性还是会不同，娃娃当然也是，就算同型量产，触感和气味不可能会一样……尤其是被我每天晚上抱着睡，更不可能一样了。它是特别的，谁都无法代替它。」
一阵异样的沉默，无法适应这转折的众人都愣愣看着我。
千玺头转向一边，掩饰着嘴角的笑意，又再度回过头，以柔和的眼神看着我。
王逸凯松开眉毛，不知道是放心还是懊恼般的摇摇头，狠狠吐出一口气，感触良深的看着我说：「自从上次跟小凯对换身份想要整悦又失败之後，我就学乖了，这次果然又……唉。」
「这次，展悦姊是什麽时候发现的……？」王俊凯扬起眉毛笑问，一脸期待。
「碰到娃娃的瞬间唷。」我悠哉地摸着手上这个娃娃的绒毛，露出浅笑。
「蛤？」王源瞠目结舌，眼里的星星彷佛被液态氮冻结了：「所以拿到娃娃之後……姊姊後面都在演戏吗？」
「是的。」浮在脸上的笑容，流露出反将一军的狡诈。
「天哪，」王俊凯浑身无力的看着我：「实在是……你到底是法律系的还是戏剧系的啊？」
我眯起眼睛，说出意有所指的话语：「其实，这两个系也没什麽不同啦。」
＊＊＊＊＊＊＊＊＊＊＊＊＊＊＊＊＊＊＊＊＊＊＊＊＊＊＊＊＊＊＊＊＊＊
『如果是舞台剧，观众离你有一段距离，可以使用这个方法。』
『稍微避开观众的视线，低下头，轻轻揉一揉眼角，然後用力的笑－－对，就是笑。』
『大笑也可以制造大量的泪水，但是要注意别被观众发现你是在笑。』
『把嘴巴遮好，头低下来，不出声大笑，眼泪会慢慢蓄积在眼眶里面。而肩膀在颤抖的时候，观众也会解读成你情绪激动，正在啜泣。』
『当你再抬起头时，眼泪就会自然的流下来了。』
＊＊＊＊＊＊＊＊＊＊＊＊＊＊＊＊＊＊＊＊＊＊＊＊＊＊＊＊＊＊＊＊＊＊
「展悦妹妹，为什麽能那麽快就挤出泪水？」
诗颖惊讶地看着我，眼神散发出比整人失败後的失望更深刻的疑问：「你刚刚，是真的哭了吧？」
「是，那是真哭。」我肯定的点头。
「你有在哪受过类似的训练吗？」
我摇摇头，回想起那温和而敦柔的脸庞，不觉倾着头露出微笑。
「－－是刘志宏教我的。」
王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彷佛理解了什麽，转头和王俊凯及千玺交换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像个调皮小孩，以倔强不肯服输的笑容，面对众人。
伸长双手，把不属於我的宇宙人娃娃，轻轻递还给诗颖。
「既然被整，当然要再接再厉的整回去罗。」
＊＊＊＊＊＊＊＊＊＊＊＊＊＊＊＊＊＊＊＊＊＊＊＊＊＊＊＊＊＊＊＊＊＊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