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来的措手不及。
常毓予听见常晴末的尖叫声时，心里一紧，一股强烈不安涌上，他不愿再恋战，趁着黑衣人受到异能影响而有些晃神时，反手一推把她直撞天花板上，愣是撞出一个大洞。
他风驰电掣的往窗外跃下，一见到向暮知浑身发黑的倒在常晴末身边时，顿觉天昏地暗。
「暮知！」
红瞳转为深邃的暗红，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暗卫兵都感到一阵晕眩，难受的缓下动作。
黑衣人站在窗前，整理了下凌乱的斗篷，抬手拭去嘴角的鲜血，勾起心满意足的笑靥，她启唇朝暗卫兵下令，「退兵。」
「别想跑。」严以爵奋力咬住暗卫兵的肩头，硬生生扯断了他的一只手。
原以为的血流如注，却只见到乾涸的血液凝固在肌腱中，就好似被保存极好的屍体正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叫人毛骨悚然。
「这是！？」
暗衞兵偏头瞧他，眼神空洞，浑身黑气环绕，单手持大刀奋力落下……
严以爵忽地原地消失无踪，接着在常毓予身边的大树前出现。
他已变回人形，转头直向白喆道声，「谢谢。」
而敌人们趁机於黑烟环绕中退离。
白喆脸色极差，他先是摆了摆手，接着沉声道了句，「恒哥哥失踪了。」
严以爵欲要回话时，常毓予的吼声让他忆起向暮知的状况。
「你说什麽？连你救不了他？」常毓予激动的抓着樊尚衣领，怒不可遏。
「晴晴的异能你也清楚，而暮知本身因有免疫能力所以才把发黑至死的过程减缓，但这一次我真的束手无策……抱歉。」樊尚别过眼不忍看他。
「哥哥，对不起……」常晴末不断啜泣，连声道歉。
严以爵红了眼眶，他蹲下身按住樊尚的肩，同样语调拉高，「再试试看加强异能如何？」
樊尚垂下眼帘，「……得是活着的情况。」
严以爵闻言探向向暮知的鼻间，他已没了呼吸，手指轻碰发黑的面容，已失了温度。
「毓予，快、快想办法……」他的嗓音焦急，瞳眸中尽显悲痛。
常毓予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他的呼吸愈发急促，脑中不断闪着这段期间和向暮知相处的点滴过往，以及那双星眸中的温煦笑意。
最後，他咬牙果断的下了个决定。
「暮知，别离开我……」他蹭了蹭他的脸颊，柔声呢喃。
话方落，他启唇露出獠牙，不待他人反应，狠狠刺入他的动脉中。
脚步声回荡的地下室的廊间，黑衣人停在一扇门前，咿咿呀呀的推开了门。
这是个废墟，埋在巫云凰山地底下那无人知晓的皇族密室。
她凝望着黑暗处坐在皇位上的那名男子，双眸中饱含爱意浓浓。
「你负伤了。」他嗓音低沉，依旧紧闭双眸。
「一点小伤罢了，无妨。」她语调轻柔道。
男子闻言抬眸，眼帘下的那双黑瞳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留着力气复仇。」
她勾起红唇一笑，「遵旨。」
「还有他事？」
「瞧我为你带来什麽？」话方落，她的手掌心多了颗红药丸，缓步走至他的面前，双手奉上。
「喔？第八颗灵丹。」
他手指捻起，启唇吞下，蓦然全身散发出淡色红光，红光似乎蕴藏着力量，渐渐修复其他部分些许腐败溃烂的身子。
此灵丹即为将五脏六腑，利用古巫术迅速炼制而成的红色丹药。
灵丹能使败死的肌肤及腐烂的五脏六腑重修复至如新生，完美无瑕的宛若一般常人。
深深吐了口气，红光逐渐淡去。
「看来成效已达到。」她欣慰道。
微颔首，他沉声问，「现下进度至哪？」
「阵法落成，他已开始动作，即将进行最後一步。」
黑瞳流转狠戾精光，「极好。」
她发出咯咯笑声面带狂喜，「对了，今日有一个好消息。」
「道来听听。」
「上官纭这一世的儿子……」她特意加重语气，「死了。」
闻言，他勾起一抹深不可测的浅笑。
向暮知感觉自己似乎在汪洋中漂浮，浮载浮沉的让他感觉极为不适。
蓦然一阵大浪起，当他以为又会被卷入黑不见底的深海时，却是落在一处柔软地。
缓缓起身睁眼望去，虚无一片。
垂眸往脚下一瞧，他正踩在飘渺白烟上，缕缕丝丝的白烟旋绕在他的脚上。
「这是……哪？」
倏然前方出现了一棵菩提树，他困惑踏步向前，只见树下有两道人影，皆身穿素白淡雅的古装闭眼打坐。
不知为何突来的熟悉感，叫他一丝存疑也无，迳自上前不发一语的坐至他们前方。
清风徐来，传来淡淡清香，忽地彩蝶乍现，数千只盘旋在上头，遮掩了白光，映下一片七彩光芒，仿若虹桥落至地面，另成幻境。
女子缓缓睁开眼，望着他徐道：「孩子，你来了。」
她的嗓音似有一股穿透力，直冲心房。
向暮知张了张嘴，反覆几次後还是没开口。
「为娘对不住你。」上官纭的神色添上愧疚。
「为父亦然。」向城耕睁眼，同满是歉意的望他。
「……我其实没那麽在意。」轻声一叹，他直道：「因为这是一段无记忆存在的过往。」
两人颔首，神色又黯淡了些。
静默半晌向暮知这才小声问，「您现在是上官幂，还是上官纭？」
上官纭闻言失笑，两颊上的酒窝让她多了分和蔼，「两人皆是我，不是吗？」
凝望着向暮知清澈的眸子，她微微敛下笑意，「现下我是上官纭，上官幂无颜见你。」
「我……」虽开口，却也不清楚自己想说什麽。
或许，他心里多少存着一丝丝埋怨。
他们不再闲谈，一盏茶的时间过後，上官纭这才又道：「赠一物予你。」
她抬起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个圈，一颗晶莹水珠凭空而现，她把水珠移至向暮知面前让他接着。
向暮知双手打开让水珠落在掌心，水珠扩散幻化成一几近透明的蝴蝶，在光的折射下闪着淡色七彩。
向暮知困惑的望向上官纭。
「大战将临，此蝶将能护你周全。」
「这场大战会有人伤亡吗？」他面露担忧。
上官纭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向暮知嘴唇翕动几下，却也不再多问。
只见蝴蝶在他四周绕了几圈，倏然自他的心窝处穿入，再也不见无踪。
「别担心，你们这是已融为一体。」
尽管觉得怪异，他仍蹙眉点头。
上官纭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他，过了许久，她扬起一抹苦涩淡笑，柔声道了句，「孩儿，就此别过了。」
「珍重。」向城耕尽管不苟言笑，字句依然满是关切。
虽然缘分浅，望着他们还是会鼻酸。
这是一对温柔夫妇，可惜命运作弄人，不得享天伦之乐。
上官纭摆了摆手，天空盘旋的彩蝶飞至向暮知身边而把他围绕其中。
他清楚的听见了两人朝他道：「快回去，他们在等你。」
一阵强光自眼前闪过，向暮知在最後一刻大声喊了句，「爸、妈，永别了。」
当他再苏醒时，眼角处淌下一颗晶透泪珠。
「暮知，你、你醒了？」
微张眼，视线还未恢复，只感觉到一个又一个的黑影在他眼前晃。
身上没有不适感，唯独感到喉咙乾涩的很。
「好渴……」他勉强发出沙哑无比的声音。
常毓予赶紧扶起他让他靠在他的胸前，接过递上的水凑在他的唇边。
嚐了一口，他感觉味道不对，体内一股莫名的渴望翻腾着，叫他有些慌，紧忙抬眸寻常毓予。
「毓予，我好渴……」他急的声音带着些许呜咽。
身为经历过吸血鬼蜕变的他们，瞬即明了这是怎麽回事。
常毓予红瞳闪过一抹厌恶自己的情绪，用力咬牙，他让其他人先离开房间，仅留下特意准备的赤芍之心。
待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紧抱着向暮知连声道着，「对不起、对不起……」
向暮知被骨子里不断攀升的嗜血慾望弄的脑袋有些茫然，他好渴，好像让滚烫的血液灌入体内，舒缓这份难耐的慾望。
正当他抬首对上常毓予的那双红艳双瞳时，竟瞧着有些愣神，不自觉觑着他的薄唇缓缓凑上。
常毓予被他的动作一惊，连忙拉开一点距离，瞬移至桌前拿了赤芍之心欲转身时，忽地被向暮知猛力一拉，力道之大险些把赤芍之心给甩了出去。
只见向暮知欺身压下，两人陷在柔软的床铺中。
「暮知，你冷静。」
常毓予一个翻身把他桎梏在身下以防再作乱，飞快的递上赤芍之心至他的唇瓣上，「乖，快饮下。」
向暮知黑瞳迷茫的觑着他，听话的吸了几口，瞬间血气环绕在全身筋脉间得以舒畅，止住了体内的嗜血慾望。
常毓予见他脸色渐渐缓和下来，稍微松了口气欲启唇时，只感到薄唇上一阵柔软。
向暮知怕他逃离似的，紧捧着他的脸，紧贴着他的唇瓣，鼻间缭绕着属於彼此的气息。
理智瞬间在烈火中，烧个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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