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旭川第一次看到有人家里吃饭搞得像请客一样。
三合院的中央空地上摆了三张大桌子,每一张都挤满了人。李子柔拿着一杯啤酒,到处寒暄。
她带着丁旭川走到第一张桌,里面夹杂着刚才在田里看到的几位老人。
「二姨公,你是不是又先偷喝了!」她看着一位脸红的老人说,老人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三婶婆,头发烫的不错喔。」一位爆炸头的阿婆,拍着桌子,笑的花枝乱颤。
在认了几百个亲戚之後,两人终於坐定,整张桌子都是年轻後辈。一位肤色黝黑、手臂带刺青的大哥倒了一杯酒给丁旭川。
「弟弟来,把这里当自己家!」大哥拍拍他的肩,力道大得让他几乎跌下椅子。
李子柔接过酒,狠狠的乾掉。
「大表哥,你不要每次都这样吓唬人家啦,都吓跑我几个男朋友了。」她察看丁旭川的肩,生怕他被大表哥打伤了。
菜一道一道上,酒一杯一杯喝,天色渐暗,宴席却愈来愈热闹。一位穿着破烂背心的年轻男子骑着机车进三合院,直接走到他们的席中坐下。
男子一坐下就被罚了三杯酒,脸色微红,才注意到丁旭川。
「你是阿胖的男友吗?辛苦你了,她一定很难照顾。」李子柔把空的啤酒铝罐丢向他。
「这是我三堂哥,他现在在镇上当医生喔。」
丁旭川有些不敢置信,这个所谓的医生正翘着脚,一边划酒拳,一边吃着小菜。
酒席结束,一大家子在树下乘凉,和着初夏的微风蝉鸣。
李子柔在一旁弹着吉他,轻轻地唱着歌。
「我什麽都不怕,只怕想家,和爸妈说一切都好泪总会落下......」今天并不只有她回来,很多旁系在外读书的同辈们也都趁着假期回来,有些人在夜色的遮掩下偷偷拭泪。
像是个与世隔绝的桃源,丁旭川突然恋上了这个小村庄。
一个修长的女孩来跟丁旭川搭讪,李子柔手上的节奏未停,偷偷耻笑着她的四表妹。
女孩同样穿着细肩带背心,胸前却比李子柔大了许多,她假装无意的把背心又拉下一点。
「哥哥,你和柔姐是男女朋友吗?」
他摇摇头,没有注意到女孩的样貌。女孩心里一喜。
「我也单身呢,真巧。明天柔姐要下田帮忙,要不要我带你在这附近逛逛?」她把细致的长腿交叉,挺出胸部。
丁旭川皱了皱眉,这个小孩怎麽一直像毛毛虫一样动来动去?
看着正在观察这里的李子柔,他站起身。
「不用麻烦了。」女孩撇撇嘴,那个又乾又黑的表姐有什麽好的。
李子柔拿着吉他坐到表妹旁边,开心的大笑。
「不是你的问题,他喜欢男生啦哈哈哈哈!」女孩挑眉,有些失望。
小女孩又开始弹着吉他。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後......」一边看着表妹脸色又红又白的走了,连背影都带着恼羞。
一旁在摇椅上的曾祖母听到了,叫丁旭川过去,轻轻拍拍他的手。
「不管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只要幸福就好。」她的声线有些苍老的颤抖,说出的话却是那麽有力,直击他的内心。
从来不被家人应允的,不被朋友接受的,在这里全部不是隔离的藉口。他的眼眶有些红润,开心的亲了一下曾祖母的脸,逗的老人家又娇又羞,摇椅摇的如同竞速赛车。
李子柔看着一切,欣喜的笑了。她知道自己的家庭开明又和谐,如果可以,丁旭川就把这里当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