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买好顶针的茗璐朝叙珍缪走去。
路上，车辆来来往往，如平常般，没甚不同。
回到京街，柳树后便是叙珍缪店铺。
如平常的日子，悠闲自在，气氛轻松，却似有些不同。
可出了京城，便是另一回事儿了。
这个与世不凡的京城。
叙珍缪。
这是间香料铺，并不是平常的店铺。
只因他们都不是人。
第一章
早晨，茗璐上市集去买蔬果，顺道买些丝线，家里的裙衣都该换换了，晚上要与姑娘和茗惊绣几件裙服。
刚走入市集，全市里的年轻小伙儿都往她这儿瞧来，脸上满是羞涩的样子。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身上只穿了件白色袄裙，显得低调温婉。
所有识得叙珍缪的人都知道，店主茗老板是个难有的的美人，如壁画走来的仙女一般，而其下的两个丫环也是少有的俊俏。
一个货郎背着包袱来到市集，拿出帕子抹了把汗，准备摆摊儿。
“货郎可有顶针买？”一把温柔婉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货郎转头，顿时眼前一亮。
眼前的女子长得温婉可人，清秀端庄。
“有，有。”货郎回过神来，将顶针掏出，“姑娘要多少？”
“三枚。”茗璐掏出几个铜板，问：“货郎，这儿够不够？”
“够的，用不着这么多。”货郎将两个铜板递回去，用油纸将三枚顶针包好，递给她。
“谢谢。”茗璐接过来，将油纸包放入手臂上挂着的藤篮，转身往柳林道走去。
货郎目送她离开，知道她的身影在林阴间消失。
“真美啊。”货郎叹道，“真想把她娶回去做媳妇。”
“你才知道？要是见到叙珍缪的那个茗老板，更是惊叹了，那正是一个少有的美人啊，她......”
货郎显然没在听，脑海中深深烙印着少女温赧的笑容。
茗璐穿过柳荫道来到大路，路上不少车辆缓缓行着。
茗璐拐了个道，朝樱花树后的那座开满花束与苗子的店铺走去。
刚走进店便看见自家姑娘正在算账。
她笑问：“我们这个月就只做了随小姐拿笔生意，不知姑娘今儿在算甚？”
“璐儿你放心好了，难道姑娘还会短了你吃喝不成？”茗惊从庭院忙完回来，听见茗璐直言，便打趣道。
“姑娘你看惊儿！老是闹我玩！”茗璐涨红了脸道。
“你也不要恼，若不是你平日里老是惯着她，今天也不会这般。”茗沫倏合上账本笑道。
她这般俏皮在外边到是少有，常常一副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她们名份上虽为主仆，实际上却情同姐妹。
“算罢，你们就知道欺负我！”茗璐学着茗惊恼时的模样跺跺脚，三人笑成一团。
茗璐把篮子拎进厨房里，清洗一偏后准备切菜做午饭。
“咦，璐儿你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午饭了？”茗惊进厨房要烧水沏茶，便待会儿用早点配上。“早点都还没用呢。”
“这怎么是早了呢？平常也是这个时辰做饭的，待会儿事要办，还不赶紧打点好才是吗？”茗璐轻笑道，边切着菜，“你们用吧，我已经用过了。”
茗惊沏好茶，把茶壶和茶盏端到院子里的赏景桌上去。
茗沫倏早已把早点拎到哪儿坐端。
“姑娘，今天沏的是普通清茶，你要的茶璐儿问过了，要明天才有。”
“嗯。”茗沫倏稍微点头而已，开始用早饭。
用完早饭，茗沫倏撑开了铺子，开门做生意。
在厨房忙完后，茗璐便到店铺里的两人聊天。
“姑娘，今晚得早点关店，我们是时候为自己添几个新衣了。”
茗璐道。
“好。”茗沫倏笑应，她正在研究那株新的苗子怎么种。
晚上，三人坐在绣桌上，借着油灯的灯光一针一线地绣出裙服。
“其实，璐儿啊，为什么不干脆去店里买啊，这样费事又费时。”性子急的茗惊虽埋怨，却仍穿折线。
“到外头买？你也知道很贵，丝线和针根便宜多了。”茗璐温柔的说道，“节省点儿嘛，早上你也看到了，姑娘的收入不多呀。”
“还是璐儿好，总是挂着我的事。”茗沫倏打趣道，这句话自然是说来逗茗惊的。
“你们！”茗惊跺了跺脚，“怎么老是闹着我玩啊？”
“老是？你今天早上不就与姑娘一同闹过我了吗？”茗璐斜视茗惊道，茗惊接着说：“姑娘，我和璐儿你靠谁？”
“呀，怎么枪头就指向我了呢？照现在说，不是你俩靠我吗？怎么就我靠你们了呢？”茗沫倏巧妙的把问题颠倒，抛回给茗惊，三人于是笑作一团。
第二天早晨，茗璐拿着自家姑娘写好的单子上街去进货了。
走着走着，她突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路边，赶紧把单子塞进兜里，往哪儿跑去。
有个女孩正要过马路，一辆车子失衡要往女孩撞去，定必死无疑。
茗璐及时拉了她一把，女孩跌坐在地上，已离开危险地带，而迎着茗璐来的便是失衡的车子。她早已预料到会这般，正要逃开，却发现自己逃不了，失声尖叫。
突然，身后手臂传来一股强大的劲儿，抓住她的手，拉着她跑向后巷。
对方是个少年，因他跑在前方，茗璐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后巷里，少年确保四下无人后，将茗璐拦腰抱起，屈腿一蹬，跳上了一个地方。
少年不像是在跳，反而像是在飞。
茗璐感觉到速度，再次失声尖叫，双手绕着少年的颈脖，猛地闭上双眼。
她要是敢打开眼睛，今天她就没了小命。
“好了。”少年将她放下，她才睁开眼睛。
“哇......”茗璐忍不住跑向前看，真漂亮！
他们站在很高的山峰上，这儿能够俯视全城，甚是美景。
“你是怎么做到的？”茗璐转身问道，眉眼眉梢上都是喜悦。
“一般人都会警惕地问‘你是甚？’”少年摘下帽子，清朗俊秀的一张冷脸展露了笑容，“你倒是不同。”
茗璐笑应，“嗯。”
少年面容清俊，面若桃花，温润如玉，一张容貌精致的脸配上挺拔的身形，让人着实惊叹。
茗璐在打量四周后才发现这儿是个露台，而不远处有个鸟居。
“这儿是哪儿？”她问，“为什么会有鸟居？”
“那是一个日本人建的。”少年简短的回答，坐到她身旁，顿了顿才说到：“你可知你放才有多危险？”
“嗯？什么？”茗璐把视线从美景挪到少年脸上。
“你不该救她的。”少年面目俊冷严萧，“这是她的命数，她终究逃不过。她怎么都会死的。”
“我怎知道？”温赧的茗璐少有露出稍些不服气：“也许是我和她有缘呢？！”她就救了个人，怎么着？她想怎么着怎么着，由的他来管么？难道要她看着女孩在她面前死去？她做不到。她就算是并了命也要救那个女孩的。
“这是你没我清楚。”少年淡淡的道，“要是我没及时拉开你，你便要替她死去了。”
“是吗，那就谢谢你了。”这般温赧的性子脾气能硬到哪儿去呢？马上又是嫣然一笑。
“没事。”少年朝她同笑，“你不必知晓因由。”
“嗯？”
“你是谁，你知道吗？”少年神秘一笑。
“我是谁我怎么不知道？”茗璐疑惑的眼神打量着他，这人怎么如此奇怪。
“你不是普通人。”少年依然没说白事情，“你是着祈祷。”
“祈祷？”茗璐不明所以，一脸疑惑。
“你最希望发生什么事？现在。”少年不答反问。
“身边的人都活得好好的吧。”茗璐诚恳的道。
“这...不成立。”
“怎么不成立了？”茗璐又不服气了，不禁不善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要立即见效的啊。”少年清朗的声音显得格外好听，似在哄她。
“嗯，能把姑娘要的货都挑来吧。”说起来，她还未帮姑娘进货呢。就随口一说，也不知是否是真的。
她站起身，闭上双眼，十指交扣，默默祈祷。
一阵清风吹来，鬓边的碎发轻轻扬起，身上闪着薄薄的光。
一会儿，货物都显现在眼前。
她向前摸了摸，竟然是真的！
茗璐露出笑容，转身看向少年，“真的耶！”
少年回已肯定的笑，两人笑作一团。
“哈哈哈！”清朗和温赧的笑声在风中响起，夹着风带到了城中之村，一位老伯祥和的笑了，“是谁家少年的笑声啊，真好听！”
“我该回了。”
茗璐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给姑娘和茗惊打点晚饭。
“我送你吧。”少年笑着，“你不用拒绝，你只能靠我。”
“好吧。”茗璐停下脚步，“你要怎么送我？”
少年将她拦腰抱起，屈腿又是一蹬。
茗璐再次失声尖叫，闭上双眼，双手挠着少年的颈脖，这感觉着实让她惧怕。
着地后，她说：“真不舒服。”
少年拉着她的手，领着她穿过她不熟识的深林。
“你是旭女。”少年突地道，让茗璐觉得他有些没头没脑。
“旭女？”茗璐一脸疑惑，感着少年老是让她伤脑经。
“对，旭女。”少年携着她的手比她走前了些，“旭日之女。”
“什么意思啊？”茗璐问着，两人已来到大路，少年便放开她的手，带她跟上脚步，领着她走。
“旭日初升，没听过？”他与她并肩，不缓不慢地走着，“你即是旭女，却同是昙女。”
“你到底在说甚？”茗璐皱眉，他真是很怪矫。
她双手置腰前，十指交扣。
“你...这是习俗吗？”少年视线落在她的双手上，问。
“嗯。在哪儿，凡是女的要是上街都要这么做，祈求神明时时保佑我们安好。”茗璐解释道，这个问题，极少有人会问，只因大家都不怎么在乎。
少年点点头，再次挂上笑容，“走吧。”
来到京街后，茗璐与他道别，便行回叙珍缪。
走到门前才想起自己忘了问少年的名，想想还是算了吧，以后都会遇上的。
“璐儿你怎么这么迟啊？”茗惊从内里走出来，“快进来吧！”
入厨房后才知道两人已开始烧饭，不禁言道：“姑娘，怎么不等我回来啊？”
“甚晚了，”茗沫倏笑到，“我们才烧着饭，来帮忙吧。”
于是三人笑闹着做好晚饭，吃了后便在院里消消食。
茗璐在丛间里着花草，茗惊则坐在沫倏身边，陪着沫倏喝清茶。
“璐儿，一整日的都不见你，你是去了哪儿？”茗惊放下茶盏，朝她问。
“也没去哪，只是遇上了一个人，搁了好些时吧。”
“什么人哪？”
“哎，惊儿你问这多做甚？”沫倏笑着打岔道，“那自然是只有璐儿自己知道了。”
“哈哈，也对。”茗惊大笑道，“咱们家璐儿有意中人咯！”
“惊儿！”茗璐站起身来叫道，一张脸红得跟番茄似的，出奇的可爱。
三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第二天一早，刚要上市集的茗璐在途中遇上了那名少年。
“又是你？”茗璐轻笑，“一起上路吗？”
少年自然是要见她的，边颔首。
“刚好路过这儿。”等你。
茗璐笑言：“来这儿逛逛？”
少年颔首，嘴角微微扬起。
“你住哪儿？”她稍朝他的方向靠了些，问道。
“附近。”少年继言，“刚来的。”
“哪有时间我领你去逛逛？这儿挺好玩的。”她笑，明眸大眼闪着薄薄的光亮。
她的眼，是深水蓝的。
她走到一个穷女孩的档前蹲下身子，挑了许多果子，给了小女孩不少银两。
“好。”少年微笑。
“对了，你叫什么名？”道别前，少女问。
她心心念念的事，差点儿给忘了。
“柏生。”
少女点点头，笑到：“我叫茗璐，你可以叫我璐儿，那是我的小名。”
要走时，少女又急剧转回身道：“你明日能闲吗？”
“嗯，能的。”少年点头而已。
“那你在这等我。”少女嫣然一笑，终于转身离去，没再回头。
少年目送她离开，一阵才转身离开。
你回头朝我一笑，水蓝的明眸也笑起来了，牵我一生，好久都没能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