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双眼红肿。
不知道为什麽，觉得身体空空的。看着尚未响起的闹钟，她再次倒入被窝。
对李薄言，她有很多话想说，所有故事所有曾经，那些她受的委屈，她的掩盖起来以为好了，却闷坏了的伤口。
她想摊开蜷曲的自己，晒晒那些不值得一提的烦恼。
但是，在自己难堪又狼狈的样子全然被瞧见之後，她不敢去想像他是怎麽看待自己的。
即使打扮的漂漂亮亮，她仍然是体无完肤的啊。遮掩不了的，那个丑陋的自己和人生。
手机震动声响起，她关掉闹钟。
宴会前他们每天都传讯息聊天，虽然来回次数不多，但是彼此都认真地倾听，也真挚的表达想法。
现在她没收到讯息，就想着对方一定是对自己失望了。半晌，又对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心累。
算了。
她起身，该做什麽，就做什麽。
吕怡如从一早就觉得今天空气特别稀薄，在李薄言进来以後更是如此。
她敲门递了资料，见他也不说话，就自觉地退出。
戴维桓见她在门口徘徊，问道：「怎麽了？」
吕怡如抓着这根浮木，忙问：「你拿玉风公司的假帐资料来了没有？老大心情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戴维桓沉吟半晌，直说：「玉风公司和奇全商贸一直都是保持互相拉锯的趋势，今天奇全公司突然宣布要扩大版图，听说是得到了一笔资金。」
吕怡如是李薄言的助理，自然不会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当下接话说道：「这下玉风公司一定是顶不住的，以前维持着平衡的时候，老大说过谁也不帮的，怎麽这时候突然要搞跨玉风公司？」
戴维桓淡淡地笑了：「李薄言不是一个做事冲动没打算的人，我总觉得搞垮玉风公司只是顺便的。」说罢便把资料夹递给吕怡如。
只听见戴维桓悠悠说道：「拿进去吧，这个东西也准备好很久了。他要收管公司，就要拿出一些东西。阎王要大开杀戒了，只是刚好玉风公司挡到他路罢了。」
吕怡如敲了门，把文件夹递了进去。李薄言抬眼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低声说了句：「明天你不用来了。」
闻言，吕怡如脸色煞白，只听见他又说：「我们明天得到总公司上班。」
吕怡如顿时回神，她以後还是可以和李薄言一起共事！想到这件事，就有些兴奋。
兴许是太兴奋，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顺着刚刚戴维桓给她的信息和李薄言搭话：「戴律师说，你弄玉风公司，只是顺便的。」
李薄言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这麽说，思考了一瞬，低沉的嗓音有了几分认真，几分调侃：「我是顺便的，不过，是主要替某人出气，顺便搞垮的。」
他眼神里，罕见的温柔。
周宣今天一早，就看到电视新闻播报着玉风公司急转直下的惨况。
她心里一冷，想着这样的情况她得负责多少？
手机声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
「hello？是……周宣？」电话里传出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还带了一点点美式口音。
周宣半是犹豫，半是怀疑的回答：「是，请问你是？」
对方说道：「我是庄嘉凯，我爸爸昨天在party里遇到你，说你中文很好，可以当我的老师。」
周宣这下了解了，宴会上庄先生的确提过这件事，戒心便消了大半。知道是有关工作的事之後，不禁有些紧张：「嗯，我是。」
庄嘉凯的声音像是一个阳光的大男孩，加上中文不好，语气非常直白：「那你明天来我家好不好？」
周宣问：「什麽时候？」
庄嘉凯想了一下，说：「你和林老师一起来，方便。」
周宣理解了，他的意思是晚上的时候和林昀熙一起过去，一来不用特别费心跟她讲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的地址，二来有人陪也比较方便。
周宣乾脆地回道：「好，没问题。」
庄嘉凯又说了几句像背书似的「请多多指教」之类的，两人就挂了电话。
周宣情绪有些激动，看起来她好像真的接到了工作，第一个想法就是打电话给林昀熙。
这头林昀熙正上完课，准备回家，接了电话。
周宣劈头就说：「你记得庄先生吗？」
提到庄先生林昀熙心情就有些复杂，但是还是应了：「谁不记得，昨天才见过。」
周宣顿了下，显然也想起昨天的尴尬来：「你早上有没有看新闻？」
林昀熙觉得她上句不接下句，皱眉问：「为什麽要看新闻？」
周宣听到她这麽说，就知道林昀熙一定不知道发生什麽事了，她也不想透过自己说，毕竟她已经对那个魔王发誓过自己不说的。
於是她转移了话题：「庄先生的儿子不是想请家教吗？他儿子刚刚打电话给我，要我明天你上班的时候一起去。」
林昀熙真心替她高兴，语气也变得比较轻快：「那真的太好了！我明天去载你，我们一起过去。」
两人约定好，就挂了电话。
林昀熙没忘记周宣刚刚说看新闻的语气，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所以她仍是用手机点了新闻，浏览了一下今天的各种新闻事件。
基本上没有什麽特别的，直到几个斗大的标题，一下子让她愣住了。
「玉风公司遭双面夹击，不敌奇全又逢假帐风波。」
震惊了一会儿，又想，跟自己没有关系吧。
那周宣又何必不直接告诉她呢？还得自己查这个新闻。
她在教室外面，眼神凝视着天空，陷入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