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了。」周叙淡淡。
孙露喔了一声，「那我现在这麽问你，你有想起她来吗？」
「⋯⋯」
死小孩。
孙露没看他，目光全放在外头闪逝的风景，大概是喝了点酒，她的脑子昏昏热热的，也或许这几年来她从未谈起那个人，今天突然有感而发。
她说，「大家不都说初恋会记最久，久到即便结婚了，也还是会想起那个人。」
周叙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没。
「可是我又想，凭什麽初恋在所有人心里就这麽重要？」孙露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他明明不是对你最好的⋯⋯」她是说给周叙听，却不自觉把自己带入句子中。
周叙沉默。
孙露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後照镜那双沉得黑的眼笑了笑，「算了，我就是说说，你别介意。」
半晌，周叙缓下车速，将车停在巷子边，「到了。」
孙露应了声，拿了包跳下车。临走前，她在窗边乖巧的和周叙挥手，「谢谢你送我回来，回去小心。」
周叙点头。
走到一半的孙露後知後觉地想起，她刚才有把住址说得这麽详细吗⋯⋯周叙居然把她送到家门口，他甚至连导航都没开。
孙露摇了摇头，周叙什麽都很厉害，找一条路应该也不难。
周叙坐在车内，看着她蹦蹦跳跳地进门，他在心里默数二十声，接着二楼的灯亮了。他勾了勾唇，孙露的心思简直比水还透，哪里有刚才感伤的模样，倒是把问题丢给了他。
周叙从西装口袋摸出菸盒和打火机，薄薄的唇咬上了菸，喀一声，一簇火苗自阴暗的车内燃起，他将火靠上菸头，狭长的眼微眯，一手挡着火光，丝丝烟雾迷蒙了他的视线。
初恋。
呵。
他的手臂搁在窗边，神色淡淡的吸了一口菸，接着缓缓吐出，来回几次，直至尼古丁充满整个肺部，莫名勾起的烦躁才得以平息。
周叙在车里又待了一会儿後，才将车驶进停车场，下了车後，他双手插放口袋，走往孙露回家的方向。
昨日，孙露沾床就睡，因此她今天起得特别早，洗了澡後，便提着早餐去公司。
警卫大哥见她早到还惊讶了一番。「这麽早来？」孙露平时都是压线的。
「心情好啊。」孙露睡饱就没烦恼。「大哥，请你吃的。」她递给他一个水煎包。
警卫大哥看了她鼓鼓的早餐袋，「今天这麽饿啊？」
孙露笑笑，「分给新同事吃的。」
「新同事？我怎麽没听说业务部来了新人？」
孙露歪着脑袋，有些傻，「他不是业务部的，他是负责营运。」
「营运这块不是高层在负责的吗？」警卫大哥皱眉。
老实说，虽然她和周叙天天相处，但她还真不知道周叙的工作内容到底是什麽，但总是看起来很忙，孙露也不好意思吵他。她耸肩，「我也不清楚，总之他对我满好的。」
警卫大哥笑得不怀好意，「男的还女的？」
「男的。」
「该不会是喜欢我们露露吧？」
孙露摇头，她还真不敢肖想周叙这样的人，要颜有颜，要身材有身材，有车有工作，感觉什麽都不缺。「感觉有女朋友了，要不就是同性恋。」根据她二十四年来的经验，好男人几乎都是别人的。
闻言，警卫大哥倒是比她还失望，随後说道：「露露，大哥会再帮你物色几个适合你的人。」
孙露笑声清脆，也没怎麽放在心上，耍耍嘴皮子，「好啊，我的终生就拜托大哥了。」
孙露前脚刚走，周叙来了。
「特助早。」警卫大哥微微弯身。「您今天怎麽也来得这麽早？」
周叙看了一眼警卫大哥，没回他，反倒问道，「你们刚在聊什麽，很开心的样子。」
「那是业务部的孙露，我们公司行政部门中年纪最小的孩子。」警卫大哥见她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眼里遮不住慈爱，「挺讨人喜欢的，不过也到了二十要五的岁数了，想说帮她介绍对象。」
周叙挑眉。
「不过总感觉公司没什麽人适合她，孙露没什麽心眼、开朗爱笑，就是性子直，常惹主管们生气，还有些孩子气，不懂得退让。」
周叙抿唇，「是挺直的。」上班第一天就说他长得好看，还真的没人了。
「业务部那帮人说话太油，不适合她。」
「公司还有别的部门。」
「孙露应该适合憨厚老实，能让她欺负还不吭声，最好能陪着玩闹的那种男人。」警卫大哥分析道，「否则还真没什麽人招架的住她。」
周叙忽然笑了一声，「那她还不如养只宠物。」
「⋯⋯」
「我进去了。」
「特助，慢走。」
周叙准备弯进仓库时，就见孙露一脸花容失色的从仓库跑出来，根本没看路，一头就撞进他怀里。他本来想说她两句，眼一低，就见孙露两只眼水润润的看着他，彷佛在看一位大英雄。
周叙忍不住清了清喉咙。
「周叙、周叙。」孙露绕到他身後，揪着他的衬衫不放。
「讲。」
「⋯⋯仓库里面有只超——大蜘蛛。」她说得夸张又害怕。
「这值得你跑得比失火还快？」
孙露从他宽实的後背探出头，用力地点头，脸颊红润润，似乎是吓出来的。
「怕蜘蛛？」周叙侧过脸，垂眸看着躲在他身後瑟瑟发抖的小家伙。
孙露郑重其事地点头，难得示弱，「⋯⋯很怕。」
周叙不禁呼了一口气，结果却不怕他。「还说不是小孩。」
「你、你快点进去把牠抓出来⋯⋯」孙露是真的很怕大蜘蛛，尤其是当牠们在地上爬的时候，嗖嗖的，速度很快，那模样⋯⋯孙露甩了甩手臂，起了一身疙瘩。
周叙想起昨晚因为她的话，让他勾起了一段不好的回忆，整夜没睡好，他莫名起了小小的报复心态。「怎麽办，我也很怕。」
孙露惊讶地看向他，「你也怕？」
周叙嗯了一声，稍嫌漫不经心，但孙露没心思多想，脑袋瓜里都是仓库里那只可怕的生物，但没人能解决。「那、那怎麽办？」
周叙不负责任的耸肩，唇角却微不可察地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