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两人大概在确认关系几个月後，便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不过在达到这共识之前，可谓是风风雨雨。
起初，周叙是担心孙露有压力，他曾听见她和孟雨的对话，说是三十岁以前不结婚，都还没享乐怎麽可以先断送在婚姻的坟墓，而孙露学生时期的日记中，也出现过几次这样的想法。
孟雨更怕被人绑住，自然赞同她的想法。有次两人喝醉，甚至吆喝着不嫁，两人老了之後，一起去养老院住。
周叙那是一个头疼。
这件事，让男人有段时间都有点烦闷，以至於孙露那阵子摸不着头绪。这男人怎麽突然阴晴不定，甚至欲言又止。
孙露没什麽人可以说这件事，好几次想和孟雨聊感情，然而她一个单身女汉子，思路比男人还直，不是说不知道，就是说你去问周叙啊。
「就是不能问他，我才来问你。」
「我又不是他，我怎麽会知道他是怎麽想？」她空闲时间就去登山露营，才不管男人这种事。
孙露觉得自己真的没朋友。
回到家，看见孙毅梁一如往常的坐在客厅看电视，见到她回来，「姊妹之夜，这麽早回来？」
他刚出外倒垃圾，碰见也下班的周叙，两人在巷口聊了几句。
无非是父亲对女儿的关心。
「我们家那只没少给你添麻烦吧。她就是那样，性子野又讲不听，常把人弄得生气，但又特别会抓人软肋撒娇。不说都她妈疼出来的，就连我现在也这样宠她。」
「叔叔，别这麽说。我们交往也不是一时冲动，都是评估之後确定能在一起，我才追的。」
孙毅梁没好气，「我们家孙小宝绝对没你这麽深思熟虑。」
周叙却摇头，「不，她有，只是她从来不会多说。」
没办法做到的事，孙露从来不会多加赘述。
黄瑶走後，父女朝夕相处，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时间，孙露对孙毅梁少了陌生，多了归属。
也或许是，家里少了一个人，他们是彼此的避风港，成了唯一能吐露心事的对象。
「你觉得周叙对你怎麽样啊？」
「很好啊。」
虽然偶尔会吵架，但通常都是孙露无理取闹居多，周叙不会让，「我现在惯着你，你就会觉得理所当然，外面的人可不会，皆时你会输得一塌糊涂。」
孙露好强，因此她最讨厌自己得不到的时候。
大概是有了年龄差，两人没什麽热恋期，刚交往时，两人只要吵架，就谁也不让谁。
周叙是因为年长，经历比孙露丰富，理所当然也有优越感。而孙露怎麽说都比他小，有些事不懂，但也正因为如此，孙露便觉得男人就该让她。
反正孙露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话也不想跟男人说。两人曾有过一个礼拜都没说话，即便两家就住隔壁。
最後，还是陈美姗觉得不对劲，好说歹说把孙露叫来周家吃饭，两人才破冰。
周叙告诉她，「孙小宝，我知道你有你的骄傲，但有些时候不能以你的角度概括所有可能。好比现在，你觉得我就是让你难堪，但你没想过，我是在教你如何保护自己。」
「我可以退让，这没问题，不影响什麽，但正因为我知道你，你不会也不愿意一辈子受我庇护。我也答应过你，在我这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不会是阻拦。既然如此，与其眼睁睁看你受伤，我不如先告诉你怎麽做。」
就说吧，周叙在养小孩啊。
孟雨那时听了，频频摇头赞叹，她一个恋爱经验少得可怜的人都觉得嫁给周叙，此生无憾。
「好了吧你，你都没想过两人吵起来的时候有多难过。」
「所以，我不谈恋爱啊。」
八、
孙毅梁：「那你呢？对他好吗？」
孙露还是第一次被问这个问题。
「还行吧，我最近很乖啊，也没惹他生气。」
孙毅梁笑了一声，「那我觉得周叙太亏了，当天没动到气就是你最好的回报。」
孙露躺在沙发晃着腿，垂眸道，「其实我大概知道他想要什麽。」
孙毅梁挑眉看她。
「不过爸，你想想，周叙这麽好的人，要跟我这样的人生活一辈子，我怎麽想都觉得我暴殄天物。」
「你这样的人？」孙毅梁失笑，「孙小宝，你什麽时候这麽没自信了？」
「平时我也就开开玩笑，自己说来开心的，可是爸你知道吗？」孙露坐起身，「周叙要是说了，就真的会做。」
她太知道男人的行动力了。
「你不也是这样吗？」
孙露抿嘴。
「所以才一直没说。」
孙毅梁弯唇，「周叙还真是了解你。」
九、
孙露知道周叙对养育小孩这件事兴致缺缺。
他本人没主动详谈这件事，是有一次两人受邀参加程总小孙女的满月饭，她偶然听见男人和程总儿子的对谈。
周叙瞥了一眼身旁的人，经历让他洗去年少浮躁的气息，沉淀了稳实，他成了两个孩子的父亲。
两人在庭院点了菸。
周叙笑：「没想到是你先结婚，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一男一女，应该就是别人常说的幸福美满吧。」
程寻懒懒的扫他一眼，勾唇：「羡慕啊？」
周叙不置可否。
程寻：「要结婚了没？」
「她年纪还小。」
程寻歪头，「你都把人带上床了，还小？」
周叙没好气的看他一眼。
「这年代不结婚也没什麽，反正你也不要小孩。」
「你就要？」
甚至生了两个。
周叙都怕他们要是哭闹起来惹了程寻不开心，他们的亲生父亲会随时弃养。
「我老婆要，我能怎麽样？」他转着手上的菸，火光流转在指尖，字里行间的无可奈何都是温柔。「不过，第二胎确实是意外。幸好是女生，否则我考虑过送你。」
「⋯⋯」
周叙知道第一胎将程寻的老婆折腾得体无完肤，睡不好，吃就吐，程寻好几次都提出把孩子拿掉的想法，气得他老婆回娘家住，直到他打消这个念头。
那阵子，程寻就天天找他喝酒，就是喝没几杯，便开始挂念老婆在家的状况，结果人又跑回家了。
後来，生产过程更是让人捏了一把冷汗，程寻差点拆了妇产科。
周叙那时觉得程寻就是性格鲜明的人，然而有了孙露後，现在想着要是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她，他也会疯。
有了各自的家庭，两人有段时间都没聚了，一时无话，烟雾在指尖袅袅飘扬，也没人抽。程寻率先一笑，「怎麽，怕被小女朋友发现啊？」
「很少抽了。」只是和他说话，总是习惯点着一根。「你不也怕你老婆闻到菸味。」
怀第一胎时，程寻的老婆闻到菸味就反胃，程寻的菸瘾根本抵不过心疼，索性就戒了。
两人互看一眼，将未抽一口的菸头抵上菸桶。
「再一、两年我家那兔崽子应该比较听得懂人话，拿来给你当花童。你要整只带走也行，省得每天跟我抢老婆。」
周叙笑了笑：「那我还不如自己生一个。」
生一个和孙小宝长得像的小家伙，看着一大一小玩在一起，好像也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