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caffeineandsugar,arecipeformakingfriends."
「免费的咖啡因和糖分，是交朋友的良方。」
―VictoriaSchwab,TheArchiv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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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来他们课堂上需要做一个报告，两个人一组。
周六下午，他们两个约好在学校图书馆外的café一起完成简报。
杨浩羽：「你有上台恐惧吗？」
叶钧澄：「……以前比较严重，现在多少有点，不过报告这类的我还行。不太喜欢而已。」
杨浩羽：「是怕别人的批评吗。」
叶钧澄：「……嗯，会怕说错话、让别人察觉到我很奇怪之类的───说出来感觉有点丢脸啊。反正如果像报告这种有个明确主题的话就还好。讨论辩论那种我就比较不行。」
一口气讲了好多。叶钧澄发现自己最近好像在杨浩羽面前话越来越多了，大概是熟悉了吧，他对熟悉的人有时候会话太多，得注意一下才行，不能不小心就自顾自地说自己的事，不然会烦到别人。
杨浩羽问：「为什麽？」
叶钧澄：「我喜欢有正确答案的事情。」
「有冲突吗。」
「有啊，一件事之所以被拿来讨论就是因为它没标准答案，而且我这个人……很不坚定。」
「是说你听一听别人的意见就会被带过去吗。」
「就会开始紧张，感觉自己提出的意见并不正确了，又不知道要怎麽去修正。」
「哦，所以你就索性不发言了。」
「嗯。」
「啊。那没关系，你就报告的时候站那里讲一点意思意思就好了。」
「啊？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报告我还是可以的。」
「我真的没差，你就多负责一些简报和准备的东西吧。」
叶钧澄没再坚持，「……谢谢。」
他想了想，又问：「你不会觉得说，我明明英文比你好却把讲话这种事推给你？」
杨浩羽挑眉，「你干嘛没事批评我的英文。」
叶钧澄：「……sorry，但是事实。」
杨浩羽：「放心吧，对我来说真的没什麽差，反正是练习机会嘛。」
叶钧澄：「哦。不过为什麽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如此不平衡啊。」
杨浩羽：「能力比较多的人呢，就应该多做点事。」
叶钧澄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喂，你───」
「嘶───我开玩笑的！」
❏
Alex好像和Claire顺利好起来了。
最近几天他们两个常常一起吃饭，虽然Alex并没有任何不欢迎他的意思，他也还是有自知明的，所以已经好几天都自己吃饭了。
怎麽听起来有点可怜。
他并不感到孤单，相反地，自己坐在食堂长桌的一端，带着耳机，滑着手机，面前一杯热茶一盘甜点，不用应付社交───多麽美好的时光。
叶钧澄已经基本不会在意别人觉得他是loner、他人缘不好、没有朋友这类的东西了，况且他想一般人也不会那麽无聊，去注意他。
不过也是会有例外的，像现在。
「你也来这个食堂啊？」
叶钧澄抬起头，拔掉一边耳机，眼睁睁地看着杨浩羽在他对面的座位坐下。「……嗯，离我下节课比较近。」
杨浩羽问：「你下节课是什麽？」
叶钧澄答：「Systemsprogramming。」
杨浩羽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听不懂，算了。你整盘都是甜的？」
叶钧澄瞟了眼自己前面的盘子，说：「我已经吃过主食了。」
杨浩羽咽下一口食物，又问：「你平常都自己一个人吃饭吗？」
叶钧澄乾脆把另一边的耳机也拔了出来。「我朋友最近正努力谈恋爱，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杨浩羽：「那你不努力也去谈个恋爱吗？」
杨浩羽觉得叶钧澄正用着看笨蛋的眼神看他：「……不了谢谢。」
杨浩羽失笑，「你晚上也是一个人吃吗。」
叶钧澄：「大概是吧。」
「那我们晚餐也一起吧？」
叶钧澄：「干嘛，你平常晚餐没跟朋友一起吃吗。」
杨浩羽：「……我看你有点可怜？」
叶钧澄：「不会。你的错觉而已。」
杨浩羽没放弃：「你就那麽不乐意和我一起吃晚餐？」
叶钧澄说：「不是，就只是没那个必要啊。」
他想：对，我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饭，而且我不希望你同情我，因为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啊。
杨浩羽：「……」
叶钧澄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拒绝得有些太粗暴了，赶紧道：「你突然不跟你朋友一起吃不是很奇怪吗。」
杨浩羽：「你也是我的朋友啊。」
叶钧澄被他说愣了。最後才有点吞吐道：「……好吧？」
杨浩羽被他尾端上扬的问句语气逗笑了，他觉得叶钧澄这个人有时候意外地孩子气，很有趣。「我怎麽觉得我搅乱了你的什麽计画？」
叶钧澄皱眉，「没有。」
杨浩羽哦了一声，喝了一口水，说：「你继续滑你的手机吧，不用和我讲话没关系。」
「……喔。」
结果他们真的一起吃晚餐，而且之後不时就会一起，叶钧澄没再质疑杨浩羽抛弃其他朋友之事，也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应该是说，叶钧澄已经认命了，他懒得继续去纠结如何拒绝这种费时费力费神的事。
排着队拿食物的时候，叶钧澄评论：「学校食堂还是午餐做得比较好。对了，你吃这里的食物不会不习惯吗？」
「刚开始会，现在还好了，」杨浩羽边说边夹了一块培根披萨放到盘子上，接着又挖了一口macandcheese放在披萨旁边。「你呢？」
「我觉得我的适应能力蛮强的。」
「有甜的就行？」
几次一起吃饭下来，杨浩羽发现叶钧澄几乎每次吃饭都一定要吃一些甜食，如果食堂做的糕点不合他胃口，他就吃冰淇淋，常常也会蛋糕加冰一起吃。
叶钧澄笑道：「也要看是哪种甜点。」
找了座位坐下之後，杨浩羽说：「下周六我修的艺术监赏课要去纽约，鼓励找朋友一起，你有时间的话跟我去吧？」
叶钧澄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他，这个人该不会是真的觉得他很孤单寂寞可怜他了吧？杨浩羽这种人不是应该有很多朋友吗？他们两个很熟吗？
叶钧澄觉得奇怪，但又不想没礼貌，说：「……你们要去干嘛？」
杨浩羽耸肩，「去参观现代艺术博物馆，MuseumofModernArt，但其实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多一些。你以前不是住过纽约吗。」
确实，叶钧澄小时候曾经有在纽约住过一段时间，不过───「很小的时候。」
杨浩羽：「和我去吧，出去玩的机会耶。」
叶钧澄其实并不是很排斥，而且周末也没事。「……OK。」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不过你干嘛不找别人啊，我不懂艺术。」
杨浩羽其实也没什麽特别的原因，纯粹就是想到叶钧澄，想说反正他大部分朋友都是艺术系的，不是本来就要一起去了就是已经去过很多次或随时可以去，乾脆叫上叶钧澄。
虽然叶钧澄好像并没有特别想要增进他们之间的友谊，杨浩羽还是想试试，毕竟离家太远了，有个愿意和他说中文向他打探台湾文化的聊天伴也不错。
杨浩羽：「就想到你这种人可能比较闲，而且都说了大部分时间是自由活动。」
❏
早上六点半就要出发，叶钧澄索性整晚不睡了，直接一夜熬到天亮───不对，二月这时还是冬天，早上六点天还是一片昏暗。
他到集合地点的时候离出发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为了把与人发生冲突的机率降到最低，叶钧澄一律不会迟到，并且尽自己所能不去得罪任何人。
杨浩羽还没来，他就自己站在人群边缘滑手机，只是一直到六点三十五杨浩羽都不见人影。这时大家已经开始组队叫Uber了，看着周围逐渐减少的人影，叶钧澄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想着要不要打电话给杨浩羽。
还好这时杨浩羽终於来了，背着背包，一手拿着一杯看起来是咖啡的东西。
叶钧澄有些埋怨的说：「你迟到了。」
杨浩羽的笑容里带着歉意，他说：「Sorry，我刚有先叫了Uber，应该等一下就来了。」他顺手递过手里的其中一个纸杯，「给。」
叶钧澄把手机塞到口袋，接过杯子，问：「是什麽？」
杨浩羽：「咖啡。我加了很多糖和creamer，应该够甜。」
叶钧澄：「哦。谢谢。」
他把杯子递到嘴边，喝了一口後立刻皱眉。
「───苦。」
「啊？」杨浩羽低头闻了闻自己手中的那杯，并伸手拿回叶钧澄手里的杯子，同时塞过自己这杯，说：「哦，拿错了，有应该这个才是你的。」
说完，他喝了一口叶钧澄说苦的那杯，确认一下是给自己点的黑咖啡没错。
「哎，那个我喝过……」
「嗯？我不介意，不过你那杯我没喝过。」他又有些好笑道：「没想到你还讲究这个吗。」
「这叫卫生习惯吧。」
坐Uber到车站买车票上车後，杨浩羽问：「你昨晚几点睡啊？」
叶钧澄简单回答道：「我没睡。」
「……」
杨浩羽看着叶钧澄双手捧着咖啡小口小口地喝，最後建议：「要不你在车上睡一下吧？」
叶钧澄笑笑，「你不是给我买咖啡了吗，我喝一喝就行了。」
杨浩羽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咖啡也不是瞬间就有效啊，你看着办吧，反正到纽约还有一个小时。」
叶钧澄想想，觉得有道理，最後往後摊在车位上。「好吧，那到的时候你叫我。」
❏
抵达纽约的时候快要八点，他们两个在纽约的车站找到其他Y大的学生，大家先一起去吃了早餐，去了家一个家在纽约的学生推荐的餐厅。叶钧澄点了一盘冰淇淋松饼，杨浩羽则要了一份frittata[义大利煎蛋]。
现代艺术博物馆，简称MoMA，位於曼哈顿西第53街，在第五和第六大道之间，外观简单，看着很舒服，叶钧澄发现自己其实有些庆幸自己跟着一起来了，博物馆美术馆通常都是安静的，很适合他，而且他们这次来还不用自己付门票钱。
馆内的装潢和建筑外表一样，乾净简洁，进去之後大家便分散开来了，三两个一起，各自去找自己有兴趣的展览。
杨浩羽和叶钧澄先去了一个唐纳德・贾德的展览，在那待了二十几分钟，之後杨浩羽问叶钧澄有没有感兴趣的展览。叶钧澄翻了翻博物馆的宣传小册子，随口指了一个临时性的主题展览，叫〈数据艺术〉。
把数据视觉化，并加入艺术元素，去创造出一种主观的客观。
「有什麽感想吗，」杨浩羽问。
叶钧澄耸肩，说：「看起来蛮酷的。」
杨浩羽：「嗯，我也觉得。」
叶钧澄问他：「你为什麽选择读美术系？」
杨浩羽：「因为我喜欢啊。」他看了看叶钧澄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笑着问：「你是不是想问我我以後打算干嘛？」
叶钧澄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嗯。」
「读美术系嘛，就是相当艺术家。」
「那样养得活自己吗。」
杨浩羽轻笑出声，「你好直接。」
「啊，抱歉。」
「没关系。嗯，可能……有点艰难，至少一开始，一定不能只搞艺术，还是要兼职打工什麽的。」
叶钧澄点头表示懂了，「哦。那你还有什麽想看的展吗，这边我大概看完了，剩下的我跟着你就行。」
又是这种令人措手不及的话题转换，不过杨浩羽已经不以为然了，并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