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司？」离开厨房的回廊上，朱琬萍抬头看了眼挡在面前的身影，「你已经痊癒了吗？」
「早就没事了。」单手托起朱琬萍手中堆叠的高脚膳，冲田淡然一笑，「是土方先生操心过度。」
「别轻忽大意，你吐的可是鲜血。」朱琬萍摇了摇头。
当作是随便吐吐口水啊？这熊孩子！
「我听说，小琬跑去观看只园祭的庆典了……」
瞥了走在身边的朱琬萍一眼，冲田抱怨似的说道：「就这样抛下我自己去凑热闹，小琬真是不够意思啊！」
「这种事有甚麽好抱怨的？」完全不以为意，朱琬萍撇唇笑道，「小孩子啊你！想四处溜达，等你把伤养好再说。」
「那麽明年的只园祭，小琬记得找我一起去凑热闹呐！」
「明年……」突然听见类似的话，朱琬萍的心跳节奏没由来的跳快了两拍。
「嘛——说定罗！」伸出指节分明的食指指着朱琬萍，冲田笑得一派天真无邪，「不遵守约定的人是小狗哟！」
「我可甚麽都没有答应啊！」朱琬萍瞠大眼。
还有强迫中奖的喔？
明年……明年她哪还会在这里？这种约定根本就是遥远得没有道理。
「重要的是——」冲田的笑容显得有些赖皮，「小琬并没有拒绝啊！」
「你这个样子……」朱琬萍斜斜睨了冲田一眼，「有耍赖的嫌疑喔！」
这种口才，有诡辩的潜在特质。
如果总司没有生在幕末的日本当一名剑技高超的武士，那麽生於现代的台湾，或许也能成为一位名嘴吧……
不！她又犯傻了——这里是虚拟的动画世界啊！
最近，她怎麽老把这里的一切人事物错觉得这麽严重？还动不动就带入现实的世界做比较？
「有件事，我从以前就一直很好奇——」
拐过转角，冲田瞅着陷入沉思的朱琬萍问道：「小琬总是穿着剑道服，是不是想要学习剑术防身？」
「学习剑术？」迎视那双带笑的绿眸，朱琬萍纳闷的重述。
「这也不错。除了我之外，一君也担任队上的剑术师范，也专责考核新进队士……」用闲置的右手搓搓下巴，冲田转头看着朱琬萍，「就不知道小琬的资质如何罗？」
「并没有。」朱琬萍竖起食指认真地摇了摇，「选择这样的服装，纯粹是因为这个比较方便行动。」
成天穿着只能小碎步走路、不能曲腿盘坐的和服，她肯定什麽事都做不了，一不小心还可能摔个狗吃屎。虽然她也不是行为举止多粗鲁的人，但她当真是由衷拜服日本女人，举手投足之间那样的秀气优雅。
「是吗？原来如此啊。」冲田笑得像个孩子般无辜，「我还以为小琬对我的剑术没信心，只好自立自强了。」
「不管对你的剑术信心如何——」朱琬萍两手一摊，「我都是自立自强的好吗！」
「或许吧。」冲田耸耸肩，「不过话说回来，这表示小琬放心把自己交给我们保护罗？」
「总司——」顿住脚步，朱琬萍察觉了冲田的弦外之音，「其实，你想说甚麽？」
「要相信新选组的能力，小琬。」脸上的笑意早已歛去，冲田侧首睇着朱琬萍，「不管对方是何方神圣，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
「总司……」
「走吧走吧——」笑容再度回到脸上，冲田加快脚步往山南的房门走去，「山南先生还等着呢！」
「这家伙——」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线了？
盯着眼前的背影，朱琬萍在心里暗忖。
「午安，山南先生。」冲田迳自拉开房门，「我进去罗！」
「是冲田君啊……」坐在桌前，背对房门的山南回过头，「你的身体无碍了吗？」
「我没事。」放下手中高脚膳，冲田原地盘腿而坐，「山南先生的气色看起来也好多了。」
「多亏大家费心照料，我才得以幸存。」轻轻点了点头，山南试着让笑意渗进眼底。
「请别勉强，这是人之常情。」冲田了然於心的说，「强颜欢笑只会让关心您的人更加忧愁难过。」
「是吗……」山南微歛的灰眸依旧黯沉，倒是微扬的唇角添了两分笑意。
「何不边吃边聊呢？」随後入内的朱琬萍，将其中一只装着饭团的高脚膳放到山南面前，另一只推到冲田面前，「今天就由总司陪山南先生吃饭吧，好不好？」
冲田笑得像个乖巧的小学生：「当然好。」
山南下意识的想拒绝：「不需要这麽麻烦，我想——」
「在床上躺了一段时日，好久没跟山南先生说说话了。」冲田转头对着山南微笑，「对吧，山南先生？」
「……嗯。」顿了下，山南点点头。
「那好。」朱琬萍起身拉开房门，「两位请慢用罗！」
「这段时日，小琬对山南先生几乎快寸步不离。」看着已经阖上的门扇，冲田宛如自言自语般低喃。
「真的是辛苦她了……」山南拿起一枚饭团，「还有千鹤也是。不过是吃饭这种小事，也值得她们两人这麽费心吗……」
一个另外为他做饭团，一个每天盯着他吃饭。
「不好好吃饭，身体就不能尽快复原吧？所以不算小事呐。」
移转视线看着山南，冲田的笑容不减：「同为伤患，我很期待，什麽时候能跟山南先生大喝两杯？」
「倘若伤势能痊癒……」山南低头瞥了一眼吊挂在胸前的左手，「多喝几杯都无妨。」
「左手保住了，伤口痊癒只是时间的问题。」冲田安慰着，「不用担心。」
「伤口癒合，但手却废了——」灰眸里飘起寒雾，山南重叹，「这样的痊癒毫无意义！」
「所以，你真正想怎麽做呢——山南先生？」绿色的眼瞳深处有波光闪烁，冲田机警地问道。
放下手里的饭团，山南转身拿起桌上的烧瓶，里头装着瑰艳如血的红色液体：「……你看看这个。」
「变若水？」冲田的声音里没有一丝讶异，似乎早就猜想到山南的心思。
「花了不少时间改良，为了去除那可怕的副作用……」山南轻晃瓶身，瓶内摆荡出红色波浪，「目前尚未进行试验，实际成效如何，还有待商榷。」
「你打算自己试用吗？」
瞥了山南手中的烧瓶一眼，冲田歛下眼睫：「真的那麽有信心的话，我是不会阻止你的。」
「坦白说，有些犹豫。」
放下烧瓶，山南转回身体面对冲田：「正愁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虽然说不会阻止你，不过如果一旦失败，为了不让你受苦……」
缓缓抬眸，原本浮动着暖流的绿瞳，清晰地掠过一抹白光，冲田说话的声音跟脸上的笑容一样轻浅：「我一定亲手帮你解脱。」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睇凝着冲田冰晶似的眼瞳，山南回应一枚由衷的微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