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在耶晚时和漾舞社的争执後,白湘菓非但不对自己动气感到後悔,反而还觉得有些庆幸。
原因是她因此获得了个能挽救热舞社的机会。
邱葵年似乎是被白湘菓所言给激着了,扬言要和学校商量,在期末晚会时举行两社的竞演。
此话一出,热舞社等人都没把它当一回事,只认为邱葵年又再放大话罢了,没想到几天後却接到学生会的通知,请热舞社到时派两人上台和漾舞社比拼。
会让学校同意把末晚的表演性质改成竞演,想必是提出了建设性的条件换来的——最後赢的那方,社团才得以留存。
也就是说,若是热舞社赢了,漾舞社就得废社。
只有一方能留着。
虽然白湘菓无法揣测邱葵年是多自负才口出狂言,敢赌上自己的权益就为了和热舞社一较高下,但她仍对此事抱持乐观的心态。
不过详细的比赛办法还有待主办方学生会商榷,究竟对热舞社是利还弊,还不能太快下定论。
为让两方有足够时间准备,竞演主题早先定好了,从两社重叠的舞风NewJazz取出精髓,分别为「柔美」和「性感」,以何种舞蹈呈现都行,自由发挥。
知晓主题後,热舞社很快便决定让擅长该舞风的江思和白湘菓代表上台,至於各自负责的主题便让他俩私下分配了。
距离期末晚会不到三周,中间还穿插了期末考,准备时间其实不算充裕,许多环节都需要抓紧做,一刻也不得闲。
但这对白湘菓而言绰绰有余,因此元旦的连假她没打算留校练习,而是和去年相同回家过。
「你真的不用提早回学校练舞吗?要最後一天才回去?」殷楀杋坐在床边,看着白湘菓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模样,忧心忡忡地问。
「对啊,回来陪陪楀松也好,反正我又没什麽事。」白湘菓把最後一个字写完,阖上书本,「而且我打算先回来整理书,不然下学期的新书发了後这里会很乱的。」
「你这样末晚不会来不及吗?」
「不会,我已经把歌选好、舞也跟社师讨论好了,都是我熟悉的动作,只有一些难度比较高的还要再调,其他我都学完了。」白湘菓转过身,见殷楀杋眉头紧皱,淡淡一笑,「放心吧,我有信心。」
「那就好。」见她小脸上洋溢着自信,殷楀杋稍稍安心了,又问:「那你主题是选柔美吗?」
白湘菓摇首,「我选性感。」
「你选性感?」他微微瞠大了眼,眼底尽是不可置信,「我以为你会选柔美,想说江思应该比较适合性感……」
「没有,你想错了,她比任何人都还适合柔美喔。」白湘菓忆起初次见江思时,她将现代舞诠释得极好,双眼顿时雪亮了些,「你只是被她的个性给屏蔽了,如果你先看过她跳舞,就会知道我为什麽这麽说了。」
「说得也是,我好像真的没认真看过她跳舞,之前几次表演她都是被挡住比较多。」他边回想边认同地点头,「不过,性感你真的可以吗……」
「为什麽不可以?」白湘菓微眯起眼,「你这什麽意思啊。」
他感到有些危险地後退了些,连忙澄清:「没,我只是怕你会被漾舞的比过去,她们一直都跳非常性感的舞不是吗?」
「才不会,你只是没看过我那样而已。」她鼓起腮,略微不满地说:「而且,你这是很常看她们跳舞的意思吗?不然怎麽会知道她们一直都是?」
他不解地反问:「那不是众所皆知的事吗?」
「哪有。」她嘟囔着站起身,「随便,我不想理你了。」
「喂,等等,你要去哪?」见她迳直走出房外,下楼声随之传来,殷楀杋赶忙追上去。
白湘菓快步走向大门,「我要去找楀松玩。」
闻言,殷楀杋不禁笑了。
这人是生气还要去他家的意思吗?
真可爱。
两人前後走进了殷家,又接着上了二楼,白湘菓见殷楀松的房间空无一人,疑惑地问:「怎麽没人?」
「他好像跟同学出去了。」殷楀杋暗自欣喜,自家弟弟今日不在家真是太好了,「到我房间吧,你不是说有东西想看吗?」
白湘菓这才想起来有这回事,「噢对,毕业纪念册。」
「怎麽突然想看那个?」殷楀杋走到书柜前,拉出底部的柜子,从其中抽出一本有点份量的书,递给白湘菓,「我记得你那时候说不想留着所以没买。」
她接过後捧着它坐到床上,「我只是为了找个东西,但不是看自己班的。」
他也跟着坐到一旁,手放到她身後撑着床,好奇地问道:「找什麽?」
「思的室友,我之前跟你说很面熟的那个。」凭记忆一次翻到後面的页数後,白湘菓一页页地仔细看,「我知道她名字了。」
「叫什麽?」
「邱葵年。」白湘菓神情淡然,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地说:「当年我让出毕业舞台的机会後,替换上去的人。」
「是她?」殷楀杋思索半晌,伸手把书又往後翻了些,「我听过她,因为名字很特别,之前班上男生也提过,没记错的话是在後面班级。」
总算翻到印象中邱葵年所在的班级,白湘菓马上在中间的位置找到了她的照片。
乌黑的长直发,细长且上扬的眼睛,薄唇擦着橘红色唇膏显得有些突兀,整张脸蛋平凡无奇。
再看了下名字确认,白湘菓还是无法将相片中的青涩少女和妆容强势浓艳的邱葵年连结在一块。
殷楀杋凑近一瞧,惊呼:「这是她?也差太多了吧……」
「我也觉得,不过笑起来的样子倒是一样。」白湘菓同样十分诧异地点头,纤指指着相片上方,「眼睛就完全认不出来了,我猜应该是化妆的关系吧。」
「化妆?那她也太厉害了吧。」
「眼妆化得好,整个人看起来都会不一样,思是这麽说的。」白湘菓边说边阖上册子,一张A4的白纸突地从中掉落,她拾起其端详着上头的文字,「会考成绩……」
见状,殷楀杋随即意识到自己犯了不该犯的错,等反应过来伸手欲抢回白纸时,已经为时已晚。
「国英数社自A++,国英数全对,社会和自然错两题,作文满级分。」白湘菓念出上头的成绩,尾音上扬:「杋,这是你的成绩单?」
「呃,是。」殷楀杋叹息,敛下眼。
他知道他这回是得说清楚了。
「可你那时候不是跟我说你考差了,可能没法上第一志愿吗?」白湘菓把成绩单移到他面前晃了晃,「那这个是?」
「因为你说想跟我同校,我就陪你一起。」
「陪我?」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不用为我这样的啊。」
「没什麽。」
「什麽没什麽?」她脸突地垮了下来,小声地说:「你怎麽不早点跟我说,这样让我好愧疚喔。」
「早点说你就跑了吧。」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大手覆上她的头顶揉了揉,轻轻笑了,「不用愧疚,对你的喜欢,从来就没法克制我别感情用事。」
没在内心纠结多久,殷楀杋佯装镇定地把千言万语化成了含蓄的文字道出。
虽然他压根没预料到告白会是此种场景,也没做足任何心理建设,但遇上白湘菓,大脑似乎就无法正常运转。
就如他当年选填志愿时,那般地冲动不经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