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人就是跟我同班十年,我的竞争对手莫陞。他最近身体状况很差,前一晚烤肉中途,我不是出门一趟,最後还打电话告知你我会晚一点回家吗?我就是和他有约,想说可以分一点烤肉给他,因为他家没有过中秋。却不知他突然失去意识,因为担心他,所以我跟着他一起到医院。」
「然後呢?」
纪母看起来很着急,纪忆年都忍不住想吐槽了,「妈你就别急嘛,妈什麽时候变得那麽八卦啊。」当然,这些话纪忆年都不敢说出口。
「当晚他挂完点滴,他的母亲好意开车载我回家,但我一回到家就发现你出事了,又跟着你到医院去。没想到隔天,我去柜台帮你询问出院手续的事,竟然听到柜台的护士讨论到他,他那一晚因为割腕自杀被紧急送往医院。为了确认我有没有听错,我到他的病房前去确认,没想到真的是他,所以我就想说今天再去探视他,顺便询问他那晚的情况。」纪忆年一想起莫陞自杀的事,她整个人就变得无精打采。
纪母伸手轻拍她的肩膀,感慨地说:「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肩负着我们难以察觉得压力。就算再痛苦,也不该以最极端的方式伤害自己。」
「对啊,我很愤怒的骂他一顿,骂他为什麽不顾及其他爱他的人,为什麽在自杀前没有想到他这麽做可能会引发的後果。我觉得他很傻,明明平常跟考试有关的他都很聪明,但是为什麽在面对自己时,他却傻到选择最坏的一条路。」纪忆年愤慨的说。
虽然嘴上是在责备莫陞,但纪母看得出来,纪忆年是因为真得很关心他,喜欢他,才会如此生气。爱之深,责之切。即是如此。
「忆年,那你有想过,你可以怎麽帮助他吗?你可以拯救他的心吗?」纪母正经的看着她。
被纪母一问,纪忆年瞠目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我、我没想过,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做。」她小声的说。
若不是纪母提出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深入思考自己可以如何帮助莫陞。她受到莫陞许多帮助,但她好像,从没对他做些什麽,这让她很过意不去。
纪母看纪忆年愁眉苦脸的模样,浅浅一笑,将她拥入怀里,「不用愧疚,只要你想做,何时都不嫌晚。忆年,我们不是伟大的救世主,但我们却可以以微薄之力帮助他人。陪伴、倾听,或许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纪忆年将纪母的话记下,她决定要听从纪母的建议,帮助莫陞从痛苦中走出。或许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但她可以做到的,她会陪在他身边,陪着他度过最艰困的时光。
「忆年,下次带莫陞来家里坐坐吧。妈妈很想看看我们忆年喜欢上的男孩子长什麽样。」纪母笑着说,说完还对纪忆年眨眨眼睛。
纪忆年害羞的别过脸,敷衍的说:「我考虑一下。」
纪母失笑,抱着纪忆年,不停大笑,「哈哈──我女儿怎麽这麽可爱啊!」
纪忆年嘟着嘴,不甘心的说:「妈,你就不相信你当初谈恋爱不会经常脸红心跳加速。」
纪母一楞,脸上露出释怀的笑容,「是啊,谁没有青涩过呢?」
每个人都有青春时期,在那青春洋溢的年代,又有谁不曾为谁心动过呢?少之又少吧。
纪忆年依偎在纪母怀里,与莫陞结实的胸膛不同,在纪母怀里,纪忆年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有母亲替她遮风挡雨,有母亲替她撑腰。他的母亲给予她自由,让她为自己的人生做主,可以尽情狂欢,可以谈情说爱。
「妈,我爱你。」纪忆年笑着说。
纪母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我也爱你哦。」
父亲没有在身旁也无所谓,因为她有母亲,有她最爱、最伟大的母亲。
中秋连假结束,紧接而来的运动会让全校学生皆呈现热血沸腾的状态,每班无不利用体育课时间加紧练习。
这一天,纪忆年班上正好有体育课。体育老师让同学利用一点时间讨论棒次以及参赛的选手。总共需要男、女生各十人,共二十人。
班上同学因为不知道莫陞的身体状况,体育股长也将莫陞排入名单内。这让纪忆年有些担心。但是今天莫陞尚未到校,她也不能自作主张替他决定是否要参赛。
莫陞下午才进到教室。当时是下课时间,原本在与范筱菁讨论连假做了些什麽活动的纪忆年,眼角余光瞄到了莫陞,她马上抛下范筱菁跑去找莫陞。
范筱菁原先想要动怒的,但在看到纪忆年脸上洋溢着幸福,她压下怒气,淡淡一笑,将头转向另一旁,与另一旁的同学聊天。
纪忆年悄悄来到莫陞身後,等到莫陞挂好书包,坐下後才伸手轻点他的肩膀,「莫陞。」她轻唤一声。
莫陞回过头,看到站在他後方的纪忆年,嘴角微微上扬,「你好,忆年。」
「嗯。」纪忆年发出轻微的鼻音,她有点不敢直视莫陞的眼睛,会让她想起医院的那个吻。
莫陞注意到纪忆年耳根子泛着微红,他轻笑一声,低语道:「你的耳朵出卖你了。」
纪忆年马上用手摀着自己的耳朵,埋怨的看着他,「都是你害的。」
莫陞不以为然,毕竟前天得了便宜的人确实是他。
「你的身体还好吗?有跟你妈妈谈过了?」纪忆年缓缓将手放下,神情严肃的问。
莫陞也瞬间收起了笑容,脸色沉了下来,「谈过了,算是不欢而散吧。我妈妈她就算看到我躺在医院,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觉得自己没做错任何事。」
纪忆年瘪着嘴,一脸心烦,「你妈妈她希望你成为医生对吧。医生薪水高,但是压力也很大耶。倘若发生医疗缺失,医生被医院推出来当挡箭牌的机率很高,会缠上官司的。」
「其实我跟妈妈说了我不想成为医生,我真正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受到学生爱戴的老师。即使薪资普通也无所谓,我认为教职人员对社会的贡献绝对不亚於医生。」这是莫陞第一次在纪忆年面前说起他的梦想。
纪忆年感到很意外,「原来你想当老师啊!看不出来耶。」
莫陞害臊的别过脸,以微小的声音回应她,「因为我一直以来都是以医学系为目标,会看不出来很正常。我不擅长与人谈心,何况,这也不是什麽值得分享的事。」
「怎麽会!」纪忆年激动的说,「有梦最美,梦想就是要说出口,憋在心里一个人默默耕耘实在太辛苦了。」
这时上课钟声响起,两人的谈话被中断,这个话题只好下一节下课再继续。
纪忆年依依不舍的从莫陞身旁走回自己的座位。一回到座位,范筱菁趁老师尚未抵达教室前,靠近纪忆年,手搭着她的肩膀,带笑着说:「年年,你们俩修成正果啦。」
纪忆年差一点被口水呛到,她表情纠结的看着范筱菁,在她耳边小声地说:「范筱菁,你可以不要在这个时间点谈这个话题吗?」
范筱菁狐疑的看着她,「我就八卦嘛。你不知道全班谁跟谁是班对,隔壁班的谁交了男女朋友我都知道吗?你的身上散发着浓郁的幸福气息,唯有坠入爱河的人特有的气息。年年,我敢肯定,你们俩一定已经在一起了!」
纪忆年翻了一个大白眼送给范筱菁,「你还真是八卦王。筱菁,给你个建议,别整天打听八卦,多读点书还比较实在。」
范筱菁皱个眉,偏头看着她,「对我来说读书的报酬率太低了啦!我当真不适合读书,我觉得八卦有趣多了。」
纪忆年虽然觉得范筱菁打听别人的恋情很无趣、很幼稚,但是她又觉得范筱菁很厉害。打听消息可需要人脉,若无人脉,以及对方对她的信任,范筱菁绝对没有办法蒐集到这麽多资讯。
纪忆年真心希望她也能将这份执着套用在学习上。如此一来,范父也不必整天替她担心了。
「上课了,离开座位的赶紧回位子坐好。」
听到老师的声音,范筱菁也赶紧调整坐姿,急忙从抽屉抽出课本,随便翻开一页,摆在桌上做做样子。
纪忆年的课本老早就摆在桌面,作笔记的各色原子笔、萤光笔也早已就绪。她的视线飘向莫陞的方向,看到莫陞安然无事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眼下就先专注在课堂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