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缺一不可的兄弟。』
曾有人不断地对我说这句话。
——『因为我们是一体的啊，大哥。』
重复了几十年，几百年——
而可笑的是，如此相信的也只有我而已。
上一秒的记忆与现在无法构成连贯。
我正被两颗圆球般、长相奇怪的破面抬着。
他的品味一如往常的诡异。我下意识想着。
这两个圆球蹦蹦跳跳的，有一搭没一搭唱着不成调的词，没几下就会扯到我的头发。
一次。
……。
两次。
……。
三……
——混帐！宰了你们这两个丑不拉叽的肥猪！
我张嘴，却发不出成字的音节，身体只有指头能略为移动。
……很好——又中招了。
虽然不知道是哪一招，但萨耶尔阿波罗总是有各种阴招能用。
我只能看移动着的天花板，想着待会该怎麽把那家伙揍一顿又一顿。
⋯⋯虽然没成功过。
常常都麻烦孝龙来道歉再把我拖回去。
⋯⋯根本不用道歉好不好？不管怎麽看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被找麻烦的是我好不好？
简直就是要刻意惹火我一般，以前那些难以启齿的败笔一个一个在我面前秀存在感，嘲笑着我就是个爱往陷阱跳的智障。
……这我死也不会承认。
智障的是萨耶尔阿波罗那家伙！
我只感觉额上的青筋一抽一抽地，简直要爆炸，但就是无法动弹。
……耻辱。
宰了他宰了他。肯定宰了他。绝对要宰了他。
两颗球终於跑出低矮压抑的天花板，来到一个高又宽阔的圆弧型空间。高长的壁上凿满了大大小小的洞，而较靠近我这边的上方——有个长方形的开口，而那里，站着一个就算挖掉眼球我也不会忘记的家伙。
他站在上面，嘴角依旧挂着似笑非笑的角度，而我在下面狼狈地被两颗球抬着。
这对比让我想叫他滚下来老子我看得脖子酸——令人生气的是我依旧动不了。
啊啊——混帐！
更混帐的是那两颗球很随便地把我扔下去，转身就蹦蹦跳跳地向『萨耶尔阿波罗大人』邀功，并在对方的指令下离开这房间。
气死人啦！这动不了的状态要持续到什麽时候！再这麽下去我绝对会先被气死！
「呀，好久不见啊——大哥。」他忍不住似的笑出来，「不不不，应该说，我很高兴你还活着，果然大哥总是会带给我意外啊！」
可以的话我想对他嗤之以鼻，再翻个白眼。
「呐，为什麽你还活着？传回来的资料的确显示你被那红发的死神杀掉了——但你居然藉着一个人类的灵魂『复活』了！」
我倒在地上听着他一如往常的疯言疯语，说实在连个眼神也不想给，但之後他说的一句话让我震惊地撑起了半个身体。
——喔，稍微能动了，有点开心。
不对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他说——要是以前，顶多让我两秒动不了而已。
「——所以我很想知道啊，大哥你现在，到底是人类还是破面呢？」
他合起双手开始讲解他所知道的『大虚的诞生』，这个我也知道——不，应该说所有的『大虚』，都知道。
——那曾是无限的黑暗与无限的『声音』交杂在一起的世界。
强烈的声音会压过并吞食其它一切，壮大自我。
所以虚圈秉持着弱肉强食，无论外在又或者是内在。
身躯吞噬掉一切所见，而内部的意识展开着混乱大战。
直到众多的声音融剩一个，成为伊尔佛特•葛兰兹，以及——
我抬头看着站在开口外的粉发破面，他跟我，是从同一只基利安进化而来的。
其实由一只基利安进化成两只雅丘卡斯并不少见，但一开始它们便会互相残杀直到仅剩一方——失去自我的退化比什麽都可怕。
那时的萨耶尔阿波罗弱得连只虚虫都杀不了，照理来说他应该会被我吞掉——我们却以兄弟互称，在虚圈活了下去。
真是可笑。
不过是个简单的谎言，我却拼了命去保护它。
「——大哥，你还记得我们到现世曾玩过的游戏吗？」他陶醉地说道，「啊啊，那时的现世真是太好玩了，不管死神还是人类的机构都不够完善……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记得。那时的现世灵力还算充足，所以在狩猎之外的休息时间我们偶尔会到相对安全的现世去。
「你还记得吗？」他竖起一根手指靠在唇边，「……将一堆人关在一个区域里——让他们互相残杀的游戏。」
而就是那段时间，萨耶尔阿波罗意外从人类那里听到了一个词。
——蛊。
「看来你想起来了。不觉得蛊跟我们很像吗？」他一手做成爪状，抓握着从一边移到另一边，像是在咬着什麽，「这样吃啊吃啊吃到最後一个……那时我就想说，要是从人类开始就这样——最後到底会留下什麽？」
但那游戏一直没有成功，因为我们无法停止进食太久，必须回到虚圈展开另一场狩猎——而那时存活的人类也已不知去向。
「那时每次都得被迫停止，但你知道吗？」他眯起眼，嘴角的弧度越往越上，「蓝染大人他，默许了喔。」
「——而现在！」他张开双手，「总算进入了实验最後的一个关头！」
就在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那墙面大大小小的洞中，充满着声音。
「而总是会为我带来惊喜的大哥……必定会给我一个满足的成果吧？」
像是在蚕食，又像是在移动，忽远忽近。
而开口上边的白墙缓缓落下，遮去那混帐的身影，也夺去唯一的光源。
我咬紧牙根站起，虽然依旧有些不利索，但无法动弹的感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退去。
彷佛回到了几百年前的黑暗之中，这内部闪动着什麽，又低语着什麽。
「萨、耶尔……阿波罗……！」
我咀嚼着这几个字，出去以後，绝对——宰了那混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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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做第一部完成，因为任性的作者——不想写第一人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