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後一张了。」苏曲乡说：「喜欢的电影类型是惊悚片，心中前三的电影都是《鬼娃恰吉》，最後一题……全空着，没有写。」
卞一檀顿了顿：「这张是傅三宁的吧？」
「是。」话一出，她也反应过来，「应该要请班长来改的。」要是被傅三宁知道，肯定要哇哇大叫，高嚷着答案全被女生看光了。
卞一檀敲着盲人专用的电脑键盘，笑了笑：「没事的。」他又对电脑执行了几个指令，存档，退出，随後萤幕暗下，主机运转声也消泯於耳。
苏曲乡把学习单叠好，问他要放在哪一层。关抽屉时，她又小声问：「最後一题的回答，他是口头告诉您的吗？」
卞一檀把防尘布盖到键盘上：「是啊。」猜是想起了傅三宁的回答，他忍俊不禁，「很有意思的答案。」
她轻轻点了个头。
起身前，视线又飘到他手臂上。
该说吗？但他似乎没有感觉。
「那我先回去了。」
「不好意思，占到你的午休时间。」
「不会。」
卞一檀拿笔点了下额际，是道谢，也是道别。
她什麽也没多说、多问，就离开了他的教室。
放学後，她把吉他用乾抹布擦拭一遍，装进琴包，准备回家。
前脚刚横过教室与走廊间的门槛上，李果就喊她的名，嗓音洪亮，带着点娃娃音，但不过分甜腻，不到使人反感的程度。
「一起去吃饭吧！」李果朝她跑去，「怎麽样？赶着回家吗？」
今晚得去帮苏茗桦的忙，是挺赶。
「那家餐厅很好吃的！」李果往後一望，招其他人过来，「你人来就好，不用付钱，我请客。」
那更不行了。
苏曲乡果断地拒绝：「我待会儿有补习，快迟到了。」只一句谎言，就把李果还想说服她的念头一并斩断。
「欸！等等！」李果捉住她，在她升起不耐的目光里，摸着她的运动服外套，问：「这麽热你还穿外套啊。」
苏曲乡开始觉得她烦了。扯过被掀起半边的外套，她用着最後一点耐性，说：「这几天日夜温差大，穿着总比没穿好。」
李果嘟了下嘴，松手：「下次再一起去吧！」
苏曲乡没应，头也不回地走掉。
被李果这一纠缠，她整整错过了两班车。
下一班是二十分钟後，赶不上开店时间。
本想照往常那样骑自行车回去，可今天背着吉他，琴包的背袋长，无法牢牢固在身上，这骑回去把吉他撞凹一块都是有可能的。
只能先告知苏茗桦自己会晚到，然後乖乖等车了。
车来时，手机也来了回信。苏茗桦让她慢慢来，平安要紧。
她把手机揣回外套内侧的口袋，紧靠在逃生门旁，看壅塞的车流。每一台，都朝着确切的目的地开去，她已经不只一次想随机坐上一台，跟着他们到一方陌生的地域，虚度光阴。
但她没有勇气实行。
车身颤晃，是凹凸的路面所致。
四十分钟过去，她算是赶在客潮最多的时间点前到了店内。
「小曲，厨房有盆吐好沙的蛤蛎，帮我拿过来。」见她回来，苏茗桦立刻使唤起她。
她应好，先把吉他暂放在苏牧房内，紧接着下楼干活。
这一忙，就是整晚，连温习课业的时间也没有。
拉下半截铁门，苏曲乡在外舒展起僵硬的筋骨，苏牧忽然从铁门下钻出，擦了人中的汗，把一台掀盖式手机拿给她：「从你外套里找到的，但这不是你的吧？」
「不是。」苏曲乡奇怪，只见背盖上的萤幕显示着「傅三宁」。
「我刚刚看未接是六通，要不接一下吧。」
这支手机的主人是谁大概她有个底了，也就照做：「喂？」
「曲乡！太好了，你终於接了。」不出所料，是李果。
「是你的手机吗？」
「对、对，能麻烦你帮我拿过来吗？」言出，又自觉无耻，尴尬笑道：「还是你把地址告诉我好了，我等下过去拿。」
苏曲乡瞅了苏牧一眼，走到更远的地方去：「我过去吧。」
「真的吗？谢谢你！」李果感激，「那我把地址发去简讯匣，再麻烦你了。」
揿了通话，苏曲乡上网查了地址的位置，有点儿距离，骑车来回得花上一小时。
真是答应了一件苦差事。
「自行车借我一下。」现在动身，能在十一点前回到家，不会压缩到太多的读书时间。
「这麽晚了去哪啊？」
苏曲乡晃了晃机身。
「不是吧，明天上学再给就好啦！」苏牧把手机夺走，「别去了，我送你回家。」
「拿来，我已经答应她了。」
「你干嘛老是把自己搞得那麽辛苦。」苏牧气急，见她没要退让的意思，更是不满，一掌把手机按到她肩头上，「去吧去吧，随你。」
苏曲乡接住滑落的手机，端在手心中看，无声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