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朱砂碧玉佩 — 17近鄉情怯

正文 朱砂碧玉佩 — 17近鄉情怯

一九三三年五月。项家麒搀着段成钰,小心翼翼的走过踏板,又一次站在了欧亚航线邮轮的甲板上。

岸边是依依惜别的人群,然而并没有人是为他们而来。这两个人,也不需要离愁,他们终於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再看一眼法国吧。离开巴黎的时候,真的不舍得呢。”成钰看着港口的景色道。

“是呀,好在能玩的地方,咱们都去过了。下一次咱们一定要去义大利。”项家麒似乎根本不觉得在法国拿的学位很重要,相反玩得痛快才不虚此行。他没有想到,这一次回程,他们今生再也没有机会踏上这片土地。此後的若干年,人人都因着战火而被改变了际遇。每个人的命运,都被裹挟在岁月的滚滚红尘里,没有选择的余地,没有逃脱的可能。

船行月余,又一次驶入红海领域。天气越发的燥热起来。船舱里、甲板上,似乎一切都要被太阳融化了。

段成钰拉开船舱厚重的门。迎面而来的刺眼阳光使她晕眩。她眯起眼睛,用手掌搭在额头上,挡住阳光。

“您好,项太太。”门口的印度管家一个立正,成钰光顾着躲阳光,并没有看到门後的他。这些人也不容易,这麽热的天,还要站在门口值守。

“项先生今天还好吗?”管家带着职业化的一脸关切。

“麻烦您惦记。他在里面休息。麻烦您不要进去打扰。衣服洗好就放在门口就好。若是有送餐的,也务必放在门外。他不喜欢房间里有饭食味道。哦,还有,船到下一站,麻烦您再买三打手帕来。要上好棉布的。浆洗好了,用太阳晒乾送来。”

管家一一应承下来。成钰从小提包里掏出纸币,塞给他,管家满脸堆笑的道谢。成钰点头致意後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头:“我们若是有事,会去找您。还是进屋子休息一下吧,这天气太热了。”

“还好还好,比我们印度还是凉快不少。”管家半开玩笑,冲成钰点头再见。

段成钰自己去餐厅吃饭。项家麒上船之前病了一场,如今虽然好了大半,可是精神和食欲都没有完全恢复。前几日遇见了风浪,成钰自己还好,项家麒晕得昏天黑地。这些天明明已经风平浪静了,他还是吃不下东西,连饭菜的味道都闻不得。天气炎热,他精神不济,几乎足不出户。

成钰只是点了简单的餐点。可能因为天气原因,餐厅里的客人寥寥无几。她找了个电扇下面的座位,吹着风,细嚼慢咽。

饭吃得差不多。门口摇摇晃晃飘进来一个长长的身影。一看那闲散的步态,自然知道是谁了。

“吃完了?”项家麒一边说,一件拉开成钰身旁的椅子,靠着她坐下。

“嗯。怎麽出来了,不再躺一会了?”

项家麒把手肘支在桌子上,头枕着胳膊。慵懒的样子,在一众绅士风度的头等舱客人里,实在特立独行。

“没精神就应该在房间里躺着。你这样趴在桌子上,人家都看你呢?”成钰小声埋怨,眼里却都是怜惜。

“我病了!”那人撇撇嘴,仍是半趴在餐桌上说:“病人也得透透气。”

成钰也拿他没办法。吃完最後一口蛋糕,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陆地说:“下一站是新加坡了。到了後,再去打一封电报吧?”

“嗯……”项家麒点头,紧接着又犹豫道:“可是,每次打电报,都有点怕。”

成钰知道他怕什麽。沿途每一站,项家麒都会去打电报,可是得到的消息,越来越不乐观。他父亲病重,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他们在海上,消息隔绝。他一定是怕下一站得到坏消息。他这病,又何尝不是心病呢?外人眼里的败家不孝子,骨子里却会为父亲的病而黯然神伤。他只是不愿意说与外人听罢了。

船到新加坡。项家麒按照计画又打了一封电报。从电报局回码头的路上,两人挤在一辆黄包车里。上一次去牛车水的经历,仿佛就在眼前,仔细回忆,却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朱儿,给你三哥写一封信吧。”项家麒握住成钰的手说。

成钰侧头,有些不安的瞪大眼睛:“可是,我怎麽说。他不让我回来的。”

“你就说是我非要你回来的。”项家麒口气沉着,一看就是下了决心的:“朱儿,你三哥救了你。咱们不能陷他於不义,我也不想只把你藏在北平。我要你堂堂正正的做项家媳妇。所以,我想了一个法子。”他看了看朱儿疑问的眼神,继续道:“我去见你父母,承认当年我安排人在送亲路上劫了你,把你带去了法国。就说我垂涎你已久。这样,你三哥就没有丁点儿牵连了。今後若是那土匪找来,也可以给你父母开脱。”

“不行!”成钰急着说:“那你怎麽办?你一个人能都承担得了吗?”

项家麒拍拍成钰的手:“你父母那,为了声誉,不会声张。咱们在法国一起三年,他们自然以为你是我的人了。他们没得选择。我好歹家世也不差,配得上娶你。你三哥那里,他会替你着想,只要咱们两情相悦,他没有拦着的道理。那土司令那儿。他最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但他也拿我没什麽办法。我劫的是你,你若不告官,我便没有罪名。何况他也不会愿意这种事闹的满城风雨。我到时拿些钱去赔个罪,应该也能过去。”

成钰皱着眉头,有些不相信:“真的会这麽容易解决吗?”

“嗨,大不了我再买几副假画送他。反正他也看不出来。”

成钰用白皮鞋的鞋尖替他的小腿:“都什麽时候了,还没个正形。”

那人吃痛,咧着嘴揉腿:“好好,我说正经的。你给三哥写一封信。告诉他我们快到了。把我的说的写进去,别在你爹面前说漏了。咱们回去,他只要一问三不知就好。”

两人回到船上,各自洗澡擦身。项家麒恹恹的躺在双人床上。他身旁是一堆枕头。上船时,为了沿途方便,也为了夜间照顾项家麒,成钰以项太太的名义和他同居一室。

日思夜想的朱儿近在咫尺,可是家里舒玉的事情没有解决,项家麒知道自己不能逾越。只得在两人中间挡了一大堆枕头。这些枕头就是项家麒的决心。

此刻他白着脸,抱着他的决心,轻轻哼哼。

“怎麽了?”成钰也洗了澡,走过来查看。她歪在枕头的另一侧。

项家麒拉过她的小手,攥紧了埋怨:“这鬼天气,我都要化了。做什么都没力气。”

“这麽大人,成天不吃饭,出个门都气喘,回去还有那麽多事情等着你,这样怎麽行。”

中午路过中国城,成钰想着好不容易可以吃到中餐,拉着项家麒喝了碗粥,又吃了些小菜。

项家麒仰面躺着,双眼盯着朱儿。她刚洗了澡,头发还湿着,披散在肩上。她穿了白纱的睡衣,里面透出水红色的小背心。颈间的肌肤时隐时现。

项家麒忍不住抬头,用指尖拨弄姑娘精巧的耳垂。朱儿很敏感,使劲往枕头後躲。

“怎么没吃,不信你摸摸。”项家麒耍懒,捉过成钰的手,直接放进绸布睡衣下面,他的皮肤凉凉的,是乾爽的。成钰感觉手下肌肤的触感,细腻得和她自己无异。

成钰的脸羞得和小背心一个颜色。

“吃的东西都卡在这里了。”项家麒按着成钰的手在自己腹间轻轻按压:“这里是皮蛋粥,这里……是虾饺。还有这里,是咸菜。”

成钰被他逗笑了,轻轻打他,却没敢用力:“尽是调笑。咸菜也卡住了?”

“卡住了,都卡住了。”项家麒一边说,一边把手探进成钰的衣领,用指尖抚摸那梅花记,还想往下,使劲咽了咽口水,忍住了。手只能逆流而上,游走到她的颈後,摸她後背的蝴蝶骨。仔仔细细把每个沟坎都摸透,稍一用力,成钰倒在枕头上,项家麒立刻用嘴唇迎过去。

吻到深处,成钰能感觉到,手下的皮肤渐渐发热,项家麒的呼吸也开始紊乱。她知道不能再僵持了,否则他忍不住。她慌乱的推开项家麒,躲到枕头垛後面。

项家麒翻身趴在枕头里,把脸埋住。成钰能看到他後背的剧烈起伏。成钰想拍拍他,又怕更坏事,不敢再碰他。

过了半晌,那人才从枕头里抬起头来,脸色却微微泛白,他苦着脸蜷起身子,咬着嘴唇说:"咸菜留不住了,不如吐了。”

“真的不舒服?”成钰也紧张了,赶紧离近了看他的脸色。

那人仍是掐着腰,皱着脸。过了半天,才委屈的说:“心里有火,总要有地方舒缓出来,一处不行,只能从上面出来了。”

成钰没想到读书人出身的项家麒,调戏起来,这麽没遮没拦。她抬手习惯性要打,又舍不得。只得一跺脚,转身不管他了。剩了项家麒一个人,靠在绵软的枕头堆里,咧着嘴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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