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传来急促地踱步声,我不喜欢这种声音,也许是潜在意识中不安感而生,所以即使现在该是睡觉的时间,我依然卷缩在这扇门外等着。果然,沉默所带来的爆发力是不容小觑的,我明知道不该继续听下去,可我的脚动弹不得,彷佛有股力量抓着我的脚。
「你刚才说什麽?离婚!」
「没错,我们的问题太多了,分开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好的。」
「我们的问题?我怎麽看都是你的问题,怎麽你不敢承认?」
「我…….」
「艾博生,你为了外头的女人居然要放弃我和晓蕾,你是不是人啊!」
「我很抱歉,但是晓蕾已经高中了,她可以理解我的决定。」
「不,我无法理解,我永远无法理解爸的想法。」我推开那扇门,全身依然在颤抖,他们俩人惊愕地盯着我说不出话。
空间瞬然凝固,爸爸走向我,他的手抚着我的脸说:「晓蕾,爸─」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爸爸。」我抬头凝望着爸爸的眼眸,那一刻我死命撑着双眼,就怕眼泪夺眶而出。
他没有回应我,也许是我跑得太快来不及听他的忏悔,但哪怕一秒钟,我害怕自己滞留在原地而不动,因为我喜欢爸爸在身边,彷佛天塌下来也有人撑着,我从来没想过他不在身边,那该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我冲过人行道,又转进了一条陌生的巷子里,好不容易看到街上公共电话,我立刻冲过去掏出身上的零钱,只是电话并没有通,我不愿意放弃,重新挂上电话又打了一遍,冰冷的话筒充斥着无情的嘟嘟声。
天啊,我以为至少该有个人能够告诉我该怎麽做,但是黄东昇的电话怎麽就是不通。没办法,我只能放弃,只是在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街头上有多冷清,第一次在深夜时间跑出来,而且我还光着脚丫,这种危机意识涌上心头不知是不是会太晚。
我走出电话亭,告诉自己没问题,反正刚才我也是从家里跑到这个地方,不远真的一点都不远。虽然我拼命催眠自己,但我清楚有些事情不是靠催眠就能了事,就像我永远不会想到在我的身後有双眼睛正注视这一切,因为我的疏忽,我丝毫没查觉到有个人跟在我身後,不知道走了多少步的路,刚从家里冲出来的时候,我还不觉得光着脚丫有什麽不对,但相反的在回去的路上,我的脚早已经伤痕累累,要走多快是有点困难。
一路上我藉着路灯走回家,刚开始走在阴暗的巷弄里觉得还好,只是当我走出那道阴暗延伸出来的光照在地上那瞬间,我感觉胸口一紧,因为我没想到地上的影子有两个,即便我不回头,我也知道我的背後有个人跟着。
我很害怕,但当下我以为我该装作没有惊吓的样子,我加快脚步往前走,到最後我甚至开始用跑的,就在我以为我可以用这样速度跑回安全的窝时,那个人追上了,我想要尖叫,可一切都太迟了,因为他摀住我的嘴,我被拖行了好一段路,我不知道我到了哪里,我只知道我再度被拖入黑暗中,那一刻我感觉我的世界昏天暗地。
恶心……惊恐在我的大脑中不停搅和,而後在我快要窒息同时,我才从中醒来,只不过我依然安稳地躺在宿舍里,余筱静沉稳的呼吸声从下铺传上来,这世界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平静,真好,即使那不过是自我催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