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东宫差人送了拜帖过来。」
四弟?李景裕接过拜帖,里面只道巳时来访,并未提及所为何事。哼,怕是又来蹭茶喝,不过这回倒讲规矩了,孺子可教。
他合上帖子,吩咐道:「备茶。」
东宫寝殿。
「一会儿我得出去一趟。」李烨拿起鹭鸣的碗添了勺粥,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哎,最近这家伙还是食慾不振,饭菜稍油腻一丁点儿都反胃,无奈他也只好陪着顿顿喝粥吃酸菜。
鹭鸣支着下巴,满脸倦意:「真的吃不下了……」
「算我求你,再多喝小半碗好不?」李烨一脸担忧:「也不用现在喝完,上午闲着多吃几口就是。」
他搅搅汤勺,鼓起腮帮吹散些热气,把碗端到她面前:「厨房那边,我叫他们多做些点心,平时没事就吃点,好不好?」
「好吧。」鹭鸣端起碗,装模作样喝了一口。
真是,不知和他解释了多少遍,食欲不振是孕期正常反应,再过半个月就消失了,结果这人根本听不进去,天天喂她跟喂母猪似的。
「今天会回来的比较晚,你在家得好好吃饭,嗯?」「好。」
见她点头乖乖答应,李烨这才安心,理了理袖口,走出寝殿。
就这麽……穿着官服出门?鹭鸣隐隐觉得事有蹊跷。
巳时,骆王府。「二哥又在煮茶了?」李烨乐呵呵地进了茶室。
李景裕把火熄灭,怡然自得:「可不是麽?每天在家闲着没事儿,听着茶水咕噜咕噜的,也挺有意思。」
他给李烨斟了一盏:「这茶,可是特意用你送的碾子磨的,尝尝?」
李烨接过茶杯嘬了口,悠然咂摸了几秒,笑道:「二哥提这麽一嘴,我都不知该不该夸了。」
李景裕笑而不语。
「前两天,御史台送来本旧信,关於陇西军的。」李烨冷不防来了句。
李景裕一听,表情瞬间凝固,随即清清嗓子笑道:「四弟最近倒是查的深……」
「关於三年前私自撤军一事。」
「……原来如此。想必,光是寻这信,四弟也费了番苦功吧。」李景裕给自己斟了杯茶,一抿。
李烨淡定自若地耸耸肩。那可不。昨天专门找的旧纸,调的淡墨,晾了一整晚,连奏疏的布封都磨了些毛边,比批十份摺子都费劲。
他又尝了些茶,一叹:「上奏曾是峥王副将。可惜,两年前病死了。」
嗯,新碾子果然不错,一点残渣都没有。
不愧是你啊,四弟。李景裕深感欣慰,起身拍拍他的肩,悄声打探:「听说,最近御史台查办了一批人?」
「二哥消息好灵通,不出府宅便知朝堂之事。」李烨低头一笑。
「哎,有些消息,就是传的更快些。」李景裕摇摇头,背着手缓缓踱步,「我还听说啊,边境这半个月来,偶有冲突,一批将士已经上前线了?」
是时候了,对吗?
李烨嘴角微微上扬。
「大理寺的人,过两三个时辰就会登门造访。明日午时庭审,什麽当讲,什麽不当讲,你我都清楚,但别人,可不一定。」李烨走到李景裕身边,捅了捅他的胳膊,「二哥,事不宜迟。」
说完,转身拜别:「我还要去罗府做客,今日就先告辞了。」
罗府?去找柱国大将军说道?哼,你小子可真有能耐。
骆王目送他离开正厅,随即招来侍从:「备车,去峥王府。」
午时将近,罗府。
「殿下亲自登门造访,罗某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哎,罗大将军哪儿的话,分明是晚辈冒昧,擅闯府宅。」李烨与他相对一揖。
罗维牟讪笑:「殿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
李烨环顾四周,见三位罗府家仆侍立於厅内,面有不安,只得悄声提醒:「大将军,此乃机密,可否……」
「都下去吧!」罗维牟挥挥手,侍从们应声离屋,带上房门。他略一欠身,示意李烨落座:「殿下,此厅只你我二人,但说无妨。」
「那晚辈就不赘言了。」李烨坐下,理了理官袍,「御史台有封弹劾信,说三年前赤焰军全军覆没,皆因增援部队被秘密撤回。此事……」
他眼神一黯:「大将军可有说法?」
罗维牟掌心微微冒汗。「殿下,罗某不知……」他摇摇头,不由得双臂抱胸。
李烨眉头轻蹙,闭眼思索了几秒,徐徐开口:「写那弹劾信的人,当年,是峥王的副将。」
他一抬眼,见罗维牟双眼微眯,下颚轻颤,又添了句:「据晚辈所知,他曾经,也是长乐坊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