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又没半个人？」这地方空旷，管湘都能听见自己说话的回音了，「你们这个分部训练的是幽灵模特儿吗？」
言子阳被这比喻搞得有些无言，只得带她走近一旁的人台细看，「时代旗下有自营的时装品牌，不过工作室不在这，只有拍摄型录时会来借用摄影棚和模特儿。过几天有棚拍，那时候来的话，现场人就多了──喏，这些是这一季的主打款式。」
管湘认真打量人台上的衣服，那是件长得几乎拖地的驼色大衣，看肩线和剪裁像是男装，布料不厚，作为春装刚好。
言子阳跟着望向那件大衣良久，忍不住攒眉评论道：「这哪里像时装啊，硬邦邦的，穿上去就像个严肃老学究。」
管湘却有不同看法。她沉吟了会儿，便从龙门架上拉出一件米色丝光棉深领上衣，那领口还车了栗色的针织包边，与大衣是同个色系的。
她将衣服比划至人台上，又抽了件栗色的薄绒窄裤，「过硬的话，可以搭一些柔软的材质来中和……其实这麽看，很有法国质男的感觉，还挺适合你的。」
且他的发色显眼又跳脱，定能将这身衣服衬托得更狂放不羁。
「适合我？不是吧……」言子阳挑眉研究了半天，还是不甚满意，「这看上去很像老大叔在穿的，可是我还年轻啊。」
管湘抿抿唇，立刻找到了问题，「……还差一点。」
她抬脚把人台下方的那双皮靴轻轻挪开，然後将一边的米色高筒帆布鞋换过来。
「喏，可以了。」
确实，所有配件都到位後，呈现出来的风格已经和开始的不同。
言子阳搓着下巴，像是在审视什麽作品。
「很可以啊，学妹，」许久，他终於笑开来，配着浮夸的鼓掌道：「听说服设科今年要拍艺高版的《穿着Prada的恶魔》招生，记得去试镜，你看上去很有设计师的样子……」
「……我既不是服设科，又不是戏剧科，试什麽镜。」
「对喔，我都忘了你是『拥有敬业精神的舞者』……」言子阳模仿管湘说话的样子，结果差点挨揍，整个人弹得老远，「那你怎麽会懂时装？」
这问题倒把管湘问愣了。
「我不懂时装，」她开始把随手拿来的东西归位，「就是以前比赛或成果展时，常常自己做衣服穿，为了蒐集灵感，得翻杂志做功课……可能是因为这样吧。」
言子阳点点头表示理解，转身迈开步伐，「走吧，下楼。」
在大楼里四处晃了半天，他们终於来到位在三楼的影厅，一扇红丝绒制的双开隔音门敞着一边，放眼看去确实高大上。
「喏，这里面就是影厅，」言子阳伸手比划着向她说明：「左边有饮料吧台，然後那是选片机，可以选想看的电影，我个人『强烈』推荐排行榜上第五名的那部，千载难逢的好片，你一定不会失望。」
他这语气，管湘听的都想笑了。
知道他是嫌脏不想碰选片机，又从他的话里听出他的渴望，於是管湘替他选了排行榜上第五名的片，又自己去饮料吧台装了杯柳橙汁，用托盘盛着，随他进影厅。
「把门关上。」走在前面的他不忘回头使唤。
管湘拿着饮料，无语地用脚将门踢上。
这地说是影厅，倒更像私人俱乐部的观影室。四散着随兴摆放的沙发椅，算了算总共只能坐十来人，每个位子都附有毛毯、抱枕和置脚垫，一旁还有放饮料的专属边桌。此时他们是唯一的客人，言子阳索性选了正中间的位子，是个双人沙发。
待两人坐定，他放松地瘫进沙发深处，一双大长腿摆上了脚垫，转头问她：「如何，这里比电影院舒服吧？」
瞧他期待的神情，管湘突然意识到，言子阳似乎是个做什麽都需要掌声的人，所以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向她讨要称赞。这行为看在管湘眼中，直接得可爱，像是咬回树枝期待主人摸头的大狗狗一样。
……虽然把人比喻为狗好像不太好。
很快地，电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