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客人不多,座位间隔着纸窗,相当注重隐私。
「喜欢吃什麽?」
「都行。」
温时川驾轻就熟的点了三菜一汤。
孟雨看着热腾腾的菜上桌,觉得这景象真像小俩口在家吃饭。她抓了抓马尾,瞎想什麽呢。
温时川仔细的将她的汤筷擦拭一遍後递给她,「吃吧。」
孟雨说了声谢谢,忍不住说,「你平常都这麽细心吗?」
「这对你来说就是细心了吗?」
「嗯,至少我就不会想到要为别人这麽做。」
温时川笑了一声,用公筷夹菜到孟雨的盘子,「有时也不太好。」
「怎麽说?」
「很多事会因为想得多,成了不了了而知。」他看向孟雨,「最後什麽也没抓住。」
孟雨懂那种感觉,往嘴里塞了鱼肉嚼动几下,连同後面的话也一并吞落,她猛然看向对面的人,双眼倒映着热烈的红烛光,温时川微愣之际,就听到她喊,「温时川,这真的好好吃——」
「⋯⋯」
她学长也忘了喊,吃了几口他夹的炒青菜,「这也好厉害——怎麽办到的!」
孟雨眼里的神采飞扬宛如破土的幼苗,眼里拖曳着滚烫星河,温时川偏头笑出声,笑意如同落在喜马拉雅山上的清雪,化成了清冽的纯水,汇集成川。
「喜欢吗?」
「嗯!」
孟雨觉得这一顿午餐简直值回票价。
美馔佳肴,男色当前。
饱餐一顿後,温时川倒了一杯热茶让她解腻。
孟雨想着下回要带孙露来开眼界便去柜台拿了菜单,不看还好,这一看手都抖了,耳边听到服务人员说,「你男朋友已经结清了,疼你啊,一顿几千块,眼都不眨。」
孟雨愕然,她刚还嘴馋点了饭後甜点⋯⋯
温时川似乎是常客,被老板娘拉着寒暄几句後,出来就见石化的孟雨。看见他的人,孟雨侧身拿钱包,好在现在月初,她还是个能挥霍的大丈夫。
「都说是我请你了。」
「不行,你的奖金一半都被我吃了吧,这顿太贵了,我们AA。」
孟家家训,免费的最贵。
温时川见她坚持,不再推拒,「下次让你请回来就行了。」
「可是⋯⋯」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麽,「等价的餐厅不好找,你可以分次,你想什麽时候一起吃饭都可以。」
大概是怕她尴尬,或是没有意愿,温时川给了她一张写了自己电话和社群的纸後,两人在侧门口分开。
直到回到寝室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左思右想也没一个结果,索性算了。
☁
这天,孟雨在宿舍内写完报告,本来想找孙露出来玩。
但想起孙露自从被初恋劈腿後,重心全转移课业,前阵子申请了交换生,甚至还想不开要去双主修,简直疯魔了。
孟雨知道她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偏偏她这好姊妹的个性就是死倔。
没有自己碰壁,不会消停。
她看了一眼最近使用电脑特别频繁的吴心桦,她跟她是对不了频的。
百般无聊之下,她独自跑去图书馆的阅览厅看电影。
恰巧今天播映的是二零一三年上映的《白日梦冒险王》,是孟雨很喜欢的一部电影,她尤其喜欢电影最後那一段注解。
Toseetheworld,thingsdangeroustocometo,toseebehindwalls,drawcloser,tofindeachotherandtofeel.Thatisthepurposeoflife.
星期五下午,多数学生都回家去了,孟雨向来不是爱回家的人,林如倩为此念过她几回,说她就是个捡来的孩子。
进到阅览厅时只有她一人,她喜欢这种时候,在没有人打扰的时候看一场喜欢的电影。
她选了後排最角落的位子,从包里翻出手扎本,透着门扉溜进的日光,胡乱写了几行字。
孟大人:他的名有岁月和山川之意,身姿是清风朗月,我总在他身上看见我喜爱的风景,带着上一世纪的盛世风华,座落这一生的惦念怀想。
身旁有人坐下了,她警觉性的盖起字迹,眼一抬,纸上书写的人跃然於眼前,朝她笑得温其如玉。
孟雨眼睫微微颤动,心跳加速。
对方将书包搁在座椅前。
孟雨不着痕迹的收了本子,有些心虚,「⋯⋯你怎麽在这?」
他抿笑,没嫌她这问题蠢,「看电影。」
孟雨挠了挠脑袋,「喔,也是。」
阅览厅的灯全暗了,电影开始时,一对情侣摸黑走了进来。
剧中主角米堤和大多数的人一样,是个平凡的四十岁上班族,他脑中有着成千上万的白日梦,然而就和所有人一样,他没有勇气去实现。
直到他迫不得已为了工作要去找摄影师尚恩欧康诺拿取底片。
他的冒险,开始了。
她看着米堤在冰岛赫本镇(Höfn)奋力骑着单车、溜滑板,迎着阳光,被山湖环绕,她挺直腰杆,看得热血沸腾,内心的激动浮沉如骇浪。
忽然,前排的椅子晃动了几下,在四周无人时特别明显,孟雨下意识的看了过去,位子上只坐了一个男生,碍於剧情正精彩她也没多留意。
过了几分钟,又晃了,甚至发出尖锐的吱呀声。
孟雨的目光再次被吸引,男生的背影依然端正,毫无异处。
等等,不对⋯⋯刚进来的不是一对情侣吗?
女生呢?
孟雨不是单纯少女,早和孙露关在宿舍看过一轮了。
她下意识的挨近温时川,而他似乎也察觉了,扯了嘴角,就听到孟雨悠悠的说,「你那个角度看得到吗?」
「⋯⋯」
「我第一次看到真人版,好想知道到底是怎麽进行,不累吗?」孟雨下意识的抬眼看向温时川,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眸色如同广袤无垠的宇宙,残留着电影跳动的光影。
孟雨对於自己没见过的事向来好奇,不自觉把面对孙露的直言也展露在男人面前,察觉对面的人无话,她这才意识到这句话不合时宜,甚至是在一位异性面前,想改口时,对方压低的声嗓随着气息拂来。「不清楚,我没试过。」
气氛绕上一圈迷雾,掺杂着一丝琉璃的光,旖旎隐晦,她一瞬间僵了身子,然而温时川没再说话了。
孟雨竟觉得被调戏了。
她不自在,想往旁挪去时,温时川忽然伸手揽过她,「别看。」
孟雨早忘了刚随口的浑话,温时川见她瞅着他,以为她不满,忍不住拢起眉,「孟雨。」
「嗯?」
温时川正经八百:「对眼睛不好。」
他抿起的唇,令孟雨想起复活岛的摩艾石像,她噗嗤笑出声,前方男女听见声响,紧接着就是一阵窸窣的收拾声。孟雨下意识的将脑袋往温时川怀里塞,比他们更不想被发现。
电影结束时,灯亮了,孟雨抬起头时还有些不能适应亮光,眨了眨眼,就见进来收拾的工读生一脸愕然的看着他们。
趴在温时川身上的孟雨:「⋯⋯」
孟雨还想说什麽时,工读生红着脸跑走了。
温时川拉住还想解释的她,「欲盖弥彰。」他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眉目展笑的瞬间似是无云的夜。
孟雨看得出神,後知後觉的感到丢脸。「你还笑!万一被传出去⋯⋯」她说完也跟着笑,觉得整件事荒谬无比。
他们出电影院时,已是傍晚。
红霞满天,混着白日尚未消退的蓝,在天空蜿蜒成渐层的河道,孟雨惊喜的望着天空,顺手掏出手机,寻找好角度拍照。
温时川见她也没看路,两只眼就盯着感兴趣的东西,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悬在她身後虚扶,防止她摔倒。「你喜欢拍照?」
她侧过身,马尾飞扬,纷乱的鬓角,都融进了她的笑。「是喜欢纪录。」她说,「有些风景、有些人,也许这辈子只会见这麽一次。」
温时川弯唇看着她,深灼的眸色染上薄暮,白皙的脸庞被落阳的光笼遍,他一动也不动,五官混浊。
孟雨眯了眯眼,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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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家作业啊,看一下《白日梦冒险王》,虽然影评两极,但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