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儿一听就急了,「可是我们已经准备好今日离开了......要不这信先放在你这儿,我们先行离开......」
「要是你们无故消失,夫子定会将这事上报,到时候我爹还是得处理。」吕春棠不明道:「你们不是有意留下吗?为何如今这麽着急想离开?」
箐儿不语,片刻才道:「没什麽,那这事先缓着吧。」
「谢谢你们。」只见吕春棠低声说罢便关上了门。
怎麽会这样......
她手不禁握紧,才发现那封信仍然在自己手中。
箐儿抬头看着天空,不知何时早已一片灰蒙蒙,她沿路经过身边那些大红木箱时,忍不住把那些歪倒的箱子都一一扶正,也合上了原先打开的箱口。
如果让萧庄仁看见了这副情景应该会大发雷霆吧?她想起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言行举止,突然又觉得根本没有人曾了解他。
喜欢上一个已婚女子,竟然还胆敢提亲,到底是有多情深才有如此勇气,而且明知道那不会有结果。
这算是一桩情债吧。
箐儿想着将来回到风月宫或许能查到这段情缘。
她回头看了看身後这片苍茫大地,鲜红的箱子像宣泄着某种执念般格外刺眼。她不禁感概,在这世间上,苦恼烦扰比比皆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劫与难。
然而,箐儿对素月的事还是不能无动於衷,尽管是她自私也好,只要带她离开这里,一切都无所谓了。
当她刚回到书院,却碰见了马文才主仆,看对方模样似乎也是准备到山下去。
「银心兄弟,这麽早你去哪了?」马文才虽口上如此问,心里却猜到了几分。
「我刚去了一趟山长家中。」
「听说山长病了,应该不会接见你吧?」
她没想到马文才消息竟然这麽灵通,也如实道:「我找的是吕姑娘。」
马文才脸上也无愠色,只笑道:「你们怎麽这麽着急,还是不相信我?」
「不,单凭你的身份就能解决世上大部分的问题。」
听她这麽讲,马文才却沈默起来,良久才淡淡道:「你是这样想我的?」
「难道不是吗?」箐儿不明道:「若不是,那你又能如何?」
就像是个赌气的孩子,他挑眉顺着她的话:「你说得没错,这次我正是打算用我爹的名衔来施压给山长。」
箐儿不作声,只无奈地耸耸肩,露出一脸「我说得对吧」的神情。
身边的尚武终於忍无可忍地张口大骂:「你们真是没良心!我们帮了你们这麽多,竟然一点也不感恩!你以为我家公子容易吗?老爷可是早就下了禁令,要不是你们,公子怎麽会滥用权利?你、你们,真是不知好歹!」
「尚武。」马文才脸色有点难看。
「禁令?」箐儿怔了怔才消化尚武所说的话,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位翩翩公子,竟然发现他头一回露出有点......狼狈的表情?
她想了很久,才终於找到合适的句子:「无论如何谢谢你,不过我们已经决定要离开了,你也不用去找吕姑娘。」
「你们要离开?」马文才有点意外,他想起昨日祝九妹的神情,又道:「是你家小姐不想留,还是你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箐儿无惧他的视线,坦白直道。
不知为何,马文才总能轻易看穿她的心思,所以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东躲西藏的必要,重要的是,他也不曾向第三者告密。
这时,箐儿觉得头上有什麽东西落下了,抬头发现天下起了毛毛细雨,不消一会儿,雨滴变大了,扑嗒扑嗒地落在她的额头、脸颊、肩膀。
「公子,下雨了!」
尚武焦急地四周张望,却找不到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只看见一旁的大树下勉强可以避一下。
「公子你先去那里躲着,我去拿伞!」
说完,箐儿就看见尚武慌张地用手遮住头,一支箭似地跑走。
「这人也算是个尽忠职守的好仆人......」箐儿心里暗道。
就在她出神时,手忽然被拉了起来。
「别发愣了,先避雨。」
两人来到树下,刚开始枝叶也能挡到大部分的雨水,不过随着雨变大,他们的头发也不免淋湿了。
「先遮住吧。」
箐儿感觉有什麽东西盖在头顶,取下一看发现是件外衣,她侧头看向马文才,忽然道:「总觉得你老是给我衣服。」
上次她失足掉进浴池时,地上放着的衣服应该也是他留下吧。
「是呀,我衣服都快没了。」马文才目光依旧看着前方,不知是在打趣还是讽刺着什麽。
她觉得这样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又有点似曾相识......
该不会是生气了?
箐儿没空研究他的心情,全副心思都在祝九妹身上。她看着雨滴落在地上绽放成的小水花,心里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今日唯一的机会竟然败在了这样的天气下,难道这也是命运吗?
「为什麽想离开这里?」低低的询问声响起。
「啊?」箐儿抬头看着天空中如线般的大雨,喃喃道:「这不能说。」
祝九妹本是坐在屋里等箐儿的,不想她前脚离去,梁山伯便後脚来了。
「昨天忘记问祝兄启程的时间,所以今天便一早来了。」
他的笑容如三月春风,看得祝九妹一愣一愣的。
「还不到半个时辰便要上课,梁兄还是赶快回去吧!」她急道。
梁山伯笑道:「偶尔翘课也不是不可,今日就由我来为祝兄送行吧。」
两人就在屋里有的没的聊了起来,祝九妹从包袱里再次拿出对方曾送她的雨花茶,珍而重之地掰下一小块,亲自冲了一壶茶。
丝丝轻烟扬起,二人相视而笑,便低头浅尝茶水。
「下雨了。」站在门边的四九忽然道。
话刚落音,细雨竟然成了倾盆大雨。
梁山伯闻言看着外面,情不自禁道:「下雨天,留客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