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人很多，采访的车子占据着机场外的停车区，记者们扛着摄影机和麦克风，把入口挤得水泄不通。
唐衍伸着头，想要往里面探。方城第一机场是这儿的国际机场，在入境大厅摆放着一架飞机模型，是当时方城第一架出航的飞机「飞雁一号」
那时候飞雁一号升空的消息唐衍才五岁，他在小小的电视机里看见飞雁一号升空的新闻，那时候一个小城居然能生出一架飞机载着人飞，吸引很多人关注，短短没几个月，飞雁一号的报导在小城市热了，传进了好几个城市里。
等唐衍十五岁，飞雁二号在某个寒冬的时候升空了，隔没几天就是新年，唐衍和郝峻在路边放烟花时特别和电视机一起倒数，倒数完飞雁二号又升空了，这次带了一堆的烟花，随着飞机升空，烟花齐放，场面很是壮观。
那年十五，唐衍叼着一根冰棒棍，棍儿朝着电视机前的飞机点了点，「开那个就能离开了吧，离开这里，而且有钱」
郝峻摸着大盒子里剩下一半的瓜子，抓了一把放在自己的手心，「是阿，开那个一分钟就能离开这里」
飞雁二号在他们说完的刹那转了一个圈，又放了一圈的烟火。
唐衍是被人群挤进去的，挤到了中间，又被挤到了大厅的角落。
飞雁一号的机翼展翅着，像一双温暖的大手拥抱着方城机场，飞机底下坐了小跑道，像是飞机随时要起飞似的。
现场巨大的萤幕广告播放着飞雁三号的起飞事项，以及相关人员、驾驶人员的徵选。
「让让，让让！」一个戴着蓝色帽子穿着西装的大叔推着一箱的行李，被挡在出口前，出不去也动不了。
唐衍从旁边的缝隙钻了进去，踩了好几次别人家的脚，被夹的不能动弹，绊到不明的物体之後，才到那个蓝色帽子的人面前。
唐衍接了推车的把手，蓝色帽子的大叔得以用麦克风制止人员往前推挤，直到让出一条路後，大叔才接过推车的把手。
大叔擦着早已经布满汗的额头，气喘吁吁的肥胖身体靠在推车上问唐衍，「年轻人这是要徵选？」
唐衍是被飞机引过来的，他也是想选加上人员，可是他根本不具备相关知识，在一大票的人眼中只是去当炮灰。
大叔上下看了唐衍，露出疑惑的表情，「你这不像要徵选啊，徵选得穿正式装扮，穿西装打领带的你懂吗小弟弟？」
「你该不会连相关证照资格都没有吧？这样能来吗？」大叔踩着推车前的脚踏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唐衍觉得烦，他只渴望自由的飞，想到成千上万的证照压在他的身上就觉得踹不过气。
大叔还想继续说，可能是数落下属惯了，看着别人就容易喋喋不休，眼神也不会缩，就这麽斜斜地看着人家。
唐衍站在大厅底下，被大叔数落了半个小时，等到人群渐渐移往别的场地，大叔推着车子走了，唐衍还站在大厅，看着飞机模型碰的一声摔在地板上。
来来回回的人像是把唐衍当成空气，他们走进登机入口，办好护照手续，托运行李，机长、空姐穿戴风光，拉着行李箱经过唐衍的面前。
一个穿着尖头皮鞋的男士原本和一个摄影师交谈着什麽，看见唐衍就像发现了什麽危机似的，交谈语速变得越来越快，甚至把公文往摄影师手上一塞，急急忙忙绕过无数拖着行李箱的人，跑到唐衍的面前。
陆尧用左手想把唐衍拉起来，无奈左手还被使劲，自己就要被一起拖下去了。
他蹲下来和唐衍平视，熟悉的桂花香窜入唐衍的鼻尖，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一把小孩儿的头发，耐着性子询问着，「你怎麽在这？」
「来看飞机？看到街上的广告就来了吗？搭公车还是计程车？」
他把唐衍的头摆正，
眼前的人有着英挺的鼻梁，微翘的嘴唇，头发整理的恰到好处，脸上皮肤保养得宜，英气的眉直逼人，「我说了，别看飞机，看我」他把鼻梁上的眼镜脱掉了，捏了鼻梁好几下，眨了眼睛，重新看着唐衍。
看着唐衍没几秒，他把西装衬衫扣子全解开了，外套脱了披在唐衍的身上，头发随意往两旁拨弄，他在心底深处还是在害怕，害怕唐衍对他的另外个身份感到排斥。
「身上怎麽湿答答的？你淋雨了？外面下雨了吗？」他往出入口探头，看见乌云密布的云层和数不清的大型卡车，再往回看就看见唐衍泛红的眼眶。
他假装没有看见唐衍的眼睛，把眼镜拿了出来，「从以前看到你就觉得你开东西会眯着眼睛，要不要戴眼镜试试，睁大眼睛我看看你看得到我吗？」
唐衍没有动作，陆尧想把自己拽起来，可是自己就像失了重，双脚发软，全身没有力气。
他顿时失了力气了。
明明已经靠近了飞机，为什麽还是上不去。这是唐衍一直在想的。
陆尧把双手环抱着唐衍，远方看起来就像一对久未重逢的恋人在拥抱。
唐衍吓了一跳，陆尧的身体很凉，自己的身体莫名其妙就热了起来。
他回想起前阵子在陆尧的车子上猝不及防就被亲了一口，那嘴唇相叠软绵的触感依稀还在自己的嘴唇上跳动。
他看着陆尧失了神。
陆尧握紧唐衍的胳膊，轻轻地安抚他，「我让你站起来，你别怕」
唐衍心跳加快了起来，他随着陆尧站起来的姿势也跟着站了起来，刚刚被大叔数落的阴郁气氛一下子全被扫的乾净。
「说吧，刚刚怎麽了？怎麽哭了？」陆尧朝唐衍的膝盖上拍了拍，大厅里整天一堆人走来走去，不知道落下了多少灰尘沾到唐衍的衣服上了。
唐衍摇头，把衣服脱下来挂在自己的手臂上，「没什麽事」
「真的？」
「真的」
「那把外套还给我」陆尧伸出手。
唐衍把外套还给了陆尧，「好」
「跟着我走，这里出不去，我带你走秘密通道」陆尧把眼镜戴上了，戴之前还稍微眯了一会。
唐衍在心里啧了一声，默默的说：这人才需要去检查视力。
陆尧把唐衍带离了大厅，走了好几个长廊，没了人声的吵闹，只有鞋子踩在地板上的摩擦声。
就像和陆尧看星星那次，他站在前方为他领路，他在後方跟着他。
两人到了一扇门前，陆尧刷卡开了门，抓住唐衍的手，用力拖进去，落锁，动作快速俐落。
这是一间房间，窗户外看得见远方的海，几个渔夫在河岸边打捞。
陆尧走到窗帘前，背着光，向唐衍比了「二」
「看得到我比了什麽吗？」
唐衍站在门口前，无语了。
陆尧笑的不行，从小冰箱里面拿出两瓶可乐，一瓶丢给唐衍。
他拍着床铺，说，「坐」
唐衍靠着床板，安稳的坐了下来，陆尧拿了一张椅子，摆在床边，自己也坐了下去。
「好久没见了」
唐衍吸了吸鼻子，发出一声闷哼。
「那个大叔我刚刚请人教训他了，所以，请不要担心」
唐衍闻言随即抬起头，眼神迷茫的看着陆尧。
「不要担心，我会帮你」
陆尧眼睛藏着数万颗的星星，身上的白色衬衣背着光，像正要展开翅膀的天使，整个人被照的白蒙蒙的。
「好吗？」他在恳求他的同意。
唐衍不能否认，现在的陆尧让他感到有一丝的心动，从心底涌出来的情绪包裹着他的身体，他的心。
「不好」唐衍说。他看见陆尧的身体有微微的僵持。
陆尧把可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骚着头，「为什麽？」
唐衍说不上来，他总觉得自己和陆尧站在一起总脏了点，不配了点。
唐衍问，「你喜欢我吗，陆尧？」
陆尧呆滞，他没有想到小孩儿在感情的表达上那麽直接，他笑了下，他正也喜欢这份直接，他点点头，说，「喜欢」
小孩儿表情认真，身体向前倾，手中握着的可乐握出了一串水珠，沿着手背滴到床单上，「你是以什麽心情来帮助我的？看我可怜吗？」
「不是」他坚定的摇头。
唐衍眨眨眼睛，把膝盖缩起来，头靠在两只脚的膝盖上，一双眼睛如弯钩明月，眼里如潭水般平静，「我不喜欢别人一开始就贬低我」
「嗯」陆尧应了声。
「我有很多东西不懂」
陆尧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他等着唐衍说完。
「你陪我好吗？」
陆尧点头，「好」他同意。
陆尧一跃跳进了那平静的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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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礼拜找到了打工啦，提前打完了，一样时间更新啦。
还有一丢丢的事情还没讲完，期待着唐衍飞上天际的时候啦。
祝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