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他目光盯着佐藤田。「我的司机病了,今天在家休息,方便搭你的便车吗?」
「没什麽不方便的,于先生请。」
车子驶向郊外,看着窗外萧瑟雪景,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佐藤长什麽时候回前线?」瞄了穿着军服,两手放在膝上,在车内依旧坐得笔挺的壮硕身子一眼,于近陵戴上帽子,懒洋洋地斜倒在椅背上。
「打仗有打仗的节奏跟计画,目前暂时都会待在上海。」闭目养神的双眼睁开了一只,佐藤田停了半晌又问:「于先生想要我尽快离开?」
「你什麽时候离开我没意见,只是我跟清子的婚礼快要办了,如果到时候你人在上海的话,总该请你来喝杯喜酒,我们在公事上经常交涉,你又身为我岳父的得力助手,失了礼数可就不好意思。」话中暗示在公事上他的地位不亚於他,在私事他又有极亲密的姻亲优势,示威意味浓厚。
「于先生跟清子小姐的婚事绝对是盛事,就算我没被通知,一样会主动出席,不管怎麽样,位子请一定帮我保留。」
「这是自然,情报长一人出席吗,还是……」意味不明地朝副驾驶座上,有着阴柔脸庞的俊美男子多看几眼,于近陵皮笑肉不笑。「跟范副官一起出席呢?」
「范副官是我的作战副手,非跟军事相关的场合,他用不着参与。」
「听说范副官在前线特别卖力,每晚都跟情报长在帐里彻夜讨论战情,官也升得挺快,看来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什麽意思?」佐藤田脸色阴沉,语气不善,前座的另一位主角却是面色胀红,神情明显尴尬紧张。
压下帽沿盖住半张脸,于近陵双手环胸闭眼休憩。
「没特别的意思,你们在前线打仗打得辛苦,我们虽然远在上海,也是心系着前线,战场上的一举一动我们都清楚知道,佐藤长白天指挥作战操心,晚上还在帐里忙着操练身体,小心别太过操劳,哪天如果精尽人亡累倒了,可是国家一大损失。」
他亵玩男体,道德沦丧的淫乱生活早不是新鲜事,战争期间任何乱七八糟的事都会发生,上头只重视胜败,其余一律不过问,只不过拿出来在公开场合谈论倒是第一次,就连驾车司机也不禁瞥了副座主角一眼。
日军长官在上海来来去去不会久留,因此有群司机员专门给临时到来的长官开车,载过不少高阶军官,自然也听说了一些前线的军中秘辛,其中就属佐藤长喜好男人,召唤范副官在帐里夜夜笙歌的传闻最引人讨论,想不到今天竟从于先生的口中证实了。
忍受不住异样眼光的侧目,范舒同出口指责:「看什麽呢!专心开车,要是车子有个颠簸让情报长身子犯疼了,我让你回家吃自己!」
猛地挨了骂,司机不敢再乱瞄,心无旁鹜专心驾车,车内也再无谈话声,一路平静到了目的地,心情欠佳的范舒同又对司机发了难:「你跟我大眼瞪小眼吗?不会帮我开门吗!」
「是是是。」司机急忙下车绕过车头开了副座车门,一边低头陪不是。
「下车还需要别人服侍,佐藤长,你的副官好大的官威。」于近陵已经自行开门步下车,视线越过车顶看向另一边也刚下车的佐藤田。
范舒同见怒目瞪向了自己,立刻拔腿奔到长官身边。「我本来想过来帮你开门的……」低声忏悔,却见佐藤长转身扬长而去,他扭腰摆臀跟了上去。
双人背影已走进宅内,于近陵从大衣内翻出一张字条递给司机员。
「回头找到老谢,把这交给他,要快。」
「是。」司机不敢怠慢,马上回座发动车子走了。
于先生的司机平时对他们这群小司机员相当礼遇,从不因为主子的关系为人就拿翘,他们都称他一声谢叔,今早谢叔还拎着早点给他们吃,说今天一整天他都会在车房後院练太极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