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狂徒!」
路子忧的声音一出现在身後,秦毓瑭解扣子的手顿了顿,优雅转身,一双桃花眼流转着灿灿莹光,一身黑衣与面罩衬托自己气度不凡。
作为匪贼,也不能失掉贵公子的优雅。
「欠钱还钱天经地义!没钱还就拿媳妇儿抵债更是自古不变的道理!」十七怕自己被认出,压粗着嗓音吼着,所幸胸脯本就不波涛汹涌,撕裂了衣裳也看不出是个女儿身。
面对眼前两个凶神恶煞的匪贼,路子忧内心实在有苦难言,憋着胸口的浊气,看黄瑛泪眼婆娑可怜兮兮,他也软了心,其他的尚且不提,先救人要紧,否则黄瑛千里迢迢从宁洛来京城,要有个万一,可如何向秦国公府的十七交代呢?
「天子脚下当街掳人,是谁允许你们如此放纵的?」
他凝神放话,一边不带痕迹打量眼前的两个匪贼,说是匪贼,他俩身上却没带任何利器,绑着黄瑛的绳子结绳甚至看着有些眼熟……
既然路子忧人已到,那麽秦毓瑭跟十七也该光荣退场了,彼此默契对视一眼,秦毓瑭颔首示意十七收尾,他毫无畏惧的阔步往路子忧的方向前进,路子忧见状,警惕的伸手握住配在腰间上的刀柄,唯恐匪贼们在耍什麽把戏。
「看你们夫妻生死相随,欠钱一事便从此眼过云霄!敬你是条真汉子!你媳妇儿还你吧!」
嗯……?
路子忧目光戒备锁定在朝他走来的桃花眼匪贼身上,一听另外那人的喊话,霎时懵住,脑袋尚且没转过来夫妻生死相随是什麽理,仓库一綑一綑粮草被一记强而有力的扫腿溅起飞舞,黑影瞬间跃起,打横抱缩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黄瑛随手就是一甩。
变化如此迅速,黄瑛连尖叫都忘了,半身浮在空中,只感觉抱起自己的那双手没有用蛮劲,反而深怕伤了自己而放轻了力道。
「黄姑娘!」路子忧脸色大变,脚尖轻点扑身飞越过去,险险接住要摔个四脚朝天的黄瑛,两人一同跌入粮草堆里,看黄莺毫无血色,连忙着急问:「黄姑娘!可有大碍?」
「无、无碍。」黄瑛艰涩的吞了口口水,惊魂过後一回神,簌簌落下枯黄粮草屑,却不见那两名黑衣匪贼的身影了,「他、他们人呢?」
「肯定是趁乱逃走了。」路子忧解开黄瑛身上的绳子,两人一同站起身,满身粮草颇为狼狈,「我送你回秦国公府吧。」
大长街上热闹熙攘依旧,正午时分,阳光万里,客栈饭馆人潮络绎不绝,吆喝叫卖更是回荡在耳际没歇止过,含苞待放的粉色桃花悄然伫立在石拱桥下,,更显京城这无可匹敌的繁华。
黄瑛理了理身上的衣裳,一边回想着那两名匪贼也算一股清流,别说是大伤,就是一点小划伤都没有,记忆中总有个熟悉的身形萦绕不去,可又记不起到底是与谁相像。
路子忧跟在她身後落後半步,尽管身边来来去去的人群,他们两个却是一路无话,他抿了下唇,开口说道:「也不知道秦世子与十七知道此事了没有,想必是很担忧的。」见走在前方的黄瑛未答话,他续说:「说来也是我们盘查不周,近日京城移民多,黄姑娘往後若是上街,多带个人才好。」
他路子忧虽不是高官富贵,好歹百姓们也喊他一声路大人,比起坊间流传十七是秦国公府内定儿媳妇的众所皆知秘密,他未有婚配可是实扎实打的,那直嚷着黄瑛是他媳妇儿的匪贼肯定是外城来的!
肯定是!
思此,路子忧就想呕一口老血出来。
「你当真喜欢我呀?」黄瑛蓦然小声问。
「啊?」路子忧拧眉,想起那两个匪贼老嚷嚷着这不实的传言就头疼,他正要解释,「不,我……」
「男子汉大丈夫,若是喜欢我就直说了得,非要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从别人口中听来。」黄瑛噘嘴,两腮鼓起,一双眼灵动翦水,似嗔似怨。
「不,黄姑娘你当真误……」
不等他说完,黄瑛飞快的再度打断他,「其实吧,我要求也不高,看在你今日英勇救我的份上……待你把欠债还清了,也许我可以考虑考虑。」见路子忧表情惊呆错愕,让姑娘家说这种话实在有些出格,不过经历今日的劫难,她也不吐不快,「怎麽?难不成你想让我跟着你一块儿吃苦还债吗?」
「等等!我一没……」喜欢你,二没欠钱啊!
秦国公府就在眼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害臊了,黄瑛抢快一步踏进大门,留下欲哭无泪的路子忧。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先开始传他喜欢黄瑛的──!
罪魁祸首正坐在秦国公府正堂里。
「黄姑娘,回来了啊?」小陶端着刚熬好的红豆汤,见黄瑛回来了打了一声招呼,跨过门槛放到秦毓瑭面前,「公子,红豆汤来了。」
「嗯。」
秦毓瑭虚应了一声,手拿着书遮住脸,似是专注凝神,坐在他身旁的十七一身红色劲装,扎着高高马尾,几缕如柳发丝垂挂在耳边,她双目紧盯着案桌上凌乱的棋盘,锁眉不解,听到小陶的招呼声,她恍然抬起头,灿烂一笑,「呀?瑛瑛回来了啊?没事吧?」
「笑容收一些。」隔着书,秦毓瑭小声提醒。
「咳!瑛瑛你回来了啊?有燕居兄在,定是毫发无伤……」十七转了转眼珠,心虚补了一句,「吧?」
黄瑛觉得气氛实在古怪的很,对於她被掳一事,似乎没有在秦国公府掀起任何波澜。
「世子……您的书反了。」
秦毓瑭正色,「爷天资聪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