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再度野放
「拜托，请给我这个机会吧。」顾子宁低头鞠躬。「我会很认真做事的！」
「你手受伤是怎麽做事啦？去去去，别来妨碍我们工作。」老板挥手赶她走。「欢迎光临！几位呢？」
顾子宁叹了口气，只能从这家拉面店走了出来，明明手就没有怎麽样，只是肿了一点，但包起来之後，都没人请她工作了。
想拆掉这个讨厌的夹板，但是却又不敢拆，因为那两个大叔说不能拆的，说骨头会长歪，说会变得很丑。岂知她从来不把自己的外貌当作一回事，除了生存，她没有别的想法。
但却还是把这话听进耳朵里头去了。
那个高大的大叔有张阴郁的脸，眼神深沉着透露出一种失落，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
明明自己也觉得那个人很奇怪，觉得没必要相信他，更没必要听他的话，但是却还是把他叮咛的话放在心上了。
或许是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这麽关心她吧。
自从离开家之後，她认识了很多朋友，愿意帮助她的大叔或阿姨很多，收留她，让她在店里工作。但是这几条街上谁不是在受苦？谁又不是为了钱而忙碌呢？她既没有身分证，又还没有成年，这样的麻烦，能少一个就是少一个。
她想妈妈，但是想起妈妈的脸总是哭泣着，妈妈曾经捂着她身上的伤口说：「妈妈对不起你。」只要听到一次这样的话语，她就又心碎一回。
她知道妈妈有很多苦处，她不是愿意要这样的。
她好希望自己有能力，可以把妈妈把哥哥都从继父的手上救出来，但是她什麽都做不到，只能在每天的殴打与虐待中勉强存活。
然後妈妈的态度渐渐的改变了，哥哥逃走了，那个地方便再也不是家了，为了活下来，为了找哥哥，她只能逃跑，每天揣着哥哥的照片，想着有一天能够再见到哥哥。
顾子宁摇摇头，一个已经失去家的人，怎麽还能继续想着家人呢？她以为自己早就没有眼泪了。
她转进一条巷子，经过一排排水沟盖，来到了潘妈妈的茶室。潘妈妈早期经营茶室，现在是卡拉OK店，不过招牌没换，每天都会有坐台小姐陪客人唱歌喝酒，除了稍微毛手毛脚，也会经常带出场。
她曾经在这里工作过，但是走的时候不太光彩，万不得已，还是得到这个地方来。「潘妈妈。」
「哦。你还活着啊？」这个潘妈妈哼了一声。
「最近这边有没有工作可以做？」
「你不是自己逃跑的吗？讲这麽多废话。」潘妈妈哼了一声，仔细的画着眼线。「做我们这行的，哪有不被客人吃豆腐的？你要是嫌脏就别来，别一副我逼良为娼的样子，我可不背这个锅。」
「上次是我的不对……你原谅我吧……」顾子宁只好再道歉。
「只要你的那个阿龙不计较，我就不会跟你这种孩子计较。」潘妈妈抬脸，略嫌臃肿的脸上金灿灿的亮粉闪耀夺目着。
「潘妈妈，我都受伤了，再带去阿龙面前我会被打死的。」顾子宁赶紧说，「拜托你啦！我就帮忙处理垃圾，整理大厅就好，好不好？」
「当初打人的时候，你怎麽就没这种自觉？非得要闯祸了才知道错？」潘妈妈嗤了一声。「明天早上五点来整理，先做一天，我再决定要不要留你。」
「谢谢潘妈妈！谢谢！」她赶紧道谢。
「滚，客人就要来了。」潘妈妈哼了一声，把她赶走。
这天清晨五点，她依约来到了店里，潘妈妈交给她钥匙，「清理完之後把垃圾放在门口，钥匙放桌上，从厨房後门那边走。」
「知道了！」她勤快的开始清理。
其实潘妈妈还是很疼她的，虽然嘴上总是不饶人，但是每次在她走投无路，也都多次救济她的困难。
她把酒杯和盘子一个个用拖盘拿去後面清洗，单手洗碗实在有点不方便，她只能偷偷脱了那个固定的夹板。
只是一下下，应该没关系吧。
十二月，今天只有八度，水温又冰又刺，但是她只是快速的把那些杯盘给洗好，又盛了水扫地拖地，地上满满的瓜子开心果壳、卫生纸团、打翻的酒水，还有呕吐物，闻起来有够恶心。
忙到早上七点半，才把一切都整理完成。
把两袋垃圾袋放在门口後，她将大门锁了，回到厨房戴上那个固定夹板，从厨房旁边的小巷弄离开。
寒风吹进她那件不保暖的外套里头，冷得她直打颤。
但是有工作，她就又能多活半个月。只要她活着的一天，她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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