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槍與粉筆 — 第十一章 初次

正文 槍與粉筆 — 第十一章 初次

温澄和温煜朗两个人,每年的寒暑假开学之前都会到外地去旅游,算是一种老惯例。

而今年状况特殊,所以他们还捎带上关家父子。

早早坐上客运,两两成对,却不是父子组合,而是小孩坐在一块、大人坐在一块。对关诚谅和温煜朗来说是理所当然,对坐在他们後排的关圣令与温澄来说,是求之不得。

将近七点,搭乘客运的人还不少。窗外天光明亮,车内却是挺暗的,如果把窗帘拉上,要不是车身随着路面摇晃颠簸,这个光线正好适合小睡。

当然这个时候没人想睡,关诚谅是醒来精神就很好的类型,温煜朗戴着一边的耳机听歌,至於後面两个大人,关系刚定下来,头一次一起出远门,心里都有点兴奋激动。

不过到底是有点年纪了,兴奋的劲头过後,一放松起来,温澄就开始有点想睡,靠着窗户,眼睛半眯着。

关圣令拉拉他的衣服,悄声说道:「靠着窗户不舒服吧,靠着我。」

「嗯?嗯。」温澄马上把脑袋倾过去,靠在关圣令身上,眯了眯眼又张开,「手‧‧‧‧‧‧」

「手?」关圣令不明所以地把左手半举起,被温澄抓住牵着,像决定交往那晚他们握着彼此那样。关圣令压低声音笑了笑,很高兴。

前面突然传来明显的响动,有人起身走来,脚步不轻。两个人吓了一跳,松开交握着的手,温澄甚至坐直了身。那人没注意神色有异的两人,从他们座位旁掠过,走下通往後门的阶梯进了厕所。

松了口气,温澄轻哼一声,又倒在关圣令身上闭上了眼睛。

关圣令又握住他的手。

车身摇摇晃晃,偶尔还会上下颠动,其实不太舒服,但枕着关圣令,温澄还是陷入了无梦的睡眠中。

窗帘没有拉上,愈是向南,窗外的阳光便愈发灿烂。

两个多小时後,车上响起广播,悦耳的女声用多声道预告即将到达终点站台南。温澄迷茫地眨眨眼睛,悠悠转醒,还是不太想从关圣令身上起来。

「醒了?」

温澄带着一点点鼻音应了一声。

没多久後客运到站,他们下车,不必去後车门排队领行李。三天两夜的行程,一个後背包,了不起再加一个侧背包便足够装完所有东西。

旅馆Check-in的时间在傍晚,还有八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并不急迫。来到这座历史底蕴丰厚的古城,饶是平日脚步再快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发自灵魂慢下来。

他们穿过火车站前的地下道,慢慢地走到公车站等待公车。温澄凑到关圣令身边,彼此肩膀碰着肩膀,问:「现在几点啦?」

关圣令抬起左手,温澄马上将右手自然而熟练地搭上,低头去看他腕上的时间,「快九点啦?那我们先去文学馆吧。」

和温澄一起出门,似乎免不了要去这一类艺文场所看展览,不过没有人介意,行程在他们去黄有青家吃午餐的那天下午就讨论过,早有共识。

何况和温澄一起,去哪里关圣令都高兴。

「如果是年初来的话,晚上还可以去盐水。」温澄笑眯眯地说,「元宵节的时候月津港那边会办灯节,很漂亮。」

「老师对台南很熟?」

「没有啦,因为我和煜朗都很喜欢这里,基本上一年会来一次。」

公车来了,四人依序踏入敞开的门,没多久便来到台湾文学馆。文学馆位在中西区,区内有不少可逛的景点,从文学馆离开之後他们转向就隔条街而已的美术一馆,吃完午饭,又去林百货。

林百货於日治时期开幕,战後结束营业,几年前又再次将大门敞开,迎接新世代的人们。整幢房屋不像现今的百货公司那般宽敞大气,却有无法复刻的精致典雅、一股拥有新生命的老派格调。

午後,日头正毒辣,温煜朗跟着温澄早来过好几次,索性领着关诚谅在林百货内的珈琲厅里喝茶吃椪饼,而温澄则带着关圣令走上楼顶,一览旧日风情。

此时了望台人潮不多,大概都和温煜朗一样在躲太阳。看见顶楼的小型神社时,关圣令诧异地挑眉。

「很漂亮吧?」温澄的声音非常轻快,带着韵律感,听得出来他非常愉快,「这个『末广』神社在当年开幕的半年之後设立,当初并没有开放,现在则是全台湾唯一的空中神社。」

温澄走到女儿墙边眺望对面灰色的土地银行,叨叨絮絮说了些与此地有关的二战往事,关圣令跟着他一起趴靠在墙上,专心地听,即使从下车那一刻开始他就听温澄讲了不少话,仍没有显露出不耐烦的样子。

温澄结束话题,对他笑了一下,「都是我在说,很无聊的吧?」

「不会。」关圣令往温澄靠近,用搁在墙上的右手勾住温澄左手的指尖,「我喜欢听你说话。」

温澄笑着也勾住他的手指。

「你们在这里啊。」

关诚谅清亮的声音在他们之间划出间隙。作贼心虚似的,他们转过身,两个孩子正朝他们走来。温煜朗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打转,又不像看出什麽的样子。

关圣令扯出笑容问:「你们吃完啦?」

两个小孩同时点头。

「那我们走吧。」乾笑两声,温澄的声音有点飘,「刚好隔壁就是美术二馆呢。」

他们搭乘指针式电梯下楼,离开林百货。整个白天就把时间全部耗在中西区。傍晚时分,他们前往下榻的旅馆,报到以後约了七点半一起吃晚餐,便分别进房稍事休息。

两两一间,同样是大人一组小孩一组。

房间不算很大,整体走暖色调,一进门右手边就是浴厕,再过去就是两张床,角落放置一张梳妆台和一把椅子,梳妆台旁的墙壁上挂着对着床铺的电视。

「你要睡哪?」关圣令在梳妆台的桌面上放下行李,温澄在靠近浴室那侧的床上坐下,姿势秀气,接着把包包放在床尾靠着墙,「我就睡这里吧。」

应了一声,关圣令开启冷气。空调运转的声音立刻响起。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看不到外头的景色,门一关,就像个密室。

气氛莫名安静,明明白天的时候他们无话不谈。

温澄溜下床从梳妆台上拿起电视遥控器,坐回床上将电视打开。新闻此刻聚焦在一起车祸意外上,他转台。电影台播放着几年前的动作片,男主角正好赏了杂鱼一拳,他转台。随意又快速地把频道一个一个切过,突然间,电视里传出女人高亢的呻吟。

房间里的两个男人猛地一震。温澄愣住了,萤幕里交缠的男女持续动作,不因为他们所不知道的尴尬静默而停止。

喘息不断,温澄意外地「啊」了一声,僵硬地把电视转台,综艺节目里的演员们哈哈大笑,却冲不淡眼下的困窘。

几秒後,平常就没有在看综艺节目的温澄仍无法适应主持人拿起蓝白拖往演员头上招呼过去的桥段,於是关掉电视,所有画面和声音消失的刹那,开启了空气中意有所指的躁动。

关圣令也在床尾坐下,望着侧脸绯红的温澄,「老师没看过吗?」

「怎麽可能,我也年轻过啊。」温澄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看起来很局促不安。

「你怎麽这麽紧张?」关圣令压下背脊,两手手肘搁在膝头,双手手指交叉,看似好整以暇地望着好像快要把身体缩起来的人,轻声问道:「你在想什麽?」

温澄转头看他,双眉紧紧蹙起,像是不快,却完全不是那回事,只是莫名的焦急。他眼镜後的双眸略略湿润,浸不熄深处闪烁跳动的火。

「我可以到你那边去吗?」

温澄往旁边坐了点,转移视线望着壁纸上某一处的花纹。眼角余光看见关圣令靠过来、感觉到身边的床铺下陷时,他几乎颤抖起来。

颊边温暖的呼吸缓缓,吞咽下一口忐忑,他也侧过头。

於是感觉到彼此唇瓣上的温度时再没有客气。

气息都乱了,接吻像撕咬,又带着同归於尽的温柔。他们倒在床上,动作使被褥起皱凌乱。在关圣令又吻过来之前,温澄眼明手快地挡住他的脸,情动的声音不稳:「不行。」

眯了眯眼,关圣令有点不满地舔了舔温澄的手掌,嗓音比平日更嘶哑:「为什麽?」

掌心湿润的感觉让温澄颤抖,「没有、没有保──」

在他把话说完之前,关圣令迅速把他的手拿开,趁机吻了他的脸一下,兴冲冲的,「有就可以了吗?」

温澄点头。

撩起他的浏海轻吻,关圣令从床上离开,返回到梳妆台边从包里掏出皮夹,「还要买什麽东西吗?」

「保‧‧‧‧‧‧保险套就好。」

第一次如此庆幸台湾便利商店之密集的关圣令走出门,「喀哒」一声,门板掩上,也将房内亢奋的春情稍稍压下。温澄忍着自下腹开始游走全身的灼热颤抖着拉开後背包的拉链,拿出了一瓶润滑液。

拜网路发达之赐,他早先做了些功课。

东西是几天前买的,昨晚整理行李时他还犹豫到底要不要带,好在有。

之所以会买这玩意,还是就过去几次互动来看,他们显然谈不了柏拉图式的恋爱,免不了有天会发生关系。

在绿春九号里差点擦枪走火发生什麽的回忆涌上,让温澄的呼吸更沉了些。他把下半身的遮蔽脱去,扭开瓶盖,倒了些在手上。

对温澄来说,做一个零号并不会产生什麽关於男性自尊的折磨纠结,那和烦恼小孩是同性恋一样无聊,只是顺其自然──从关圣令平常的举止推测,他大概不会愿意躺在人身下张开双腿,既然如此,那就由自己来吧。

虽然不抗拒,还是免不了羞臊。

手指带着凉滑的液体探入窄仄的所在,他忍不住哼了一声,眼眶隐隐发热。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关圣令跑出去的时候没带房卡,不得已,温澄只好将手指抽出,别扭地前去开门。

他站不稳,躲在门後死命拉着衣服下摆遮住下身,衣料摩擦着挺立的阴茎,後头的液体在大腿内侧蜿蜒流淌,被激起的感觉让他的膝盖抖得不像话。

关圣令反手关门,看见他这副模样时愣了愣,接着粗鲁地笑了一声,快把持不住地将他拉到床边推倒,紧接着欺身压上。

「老师早就有准备了?」他把温澄拉扯着下摆的双手拨开,望了眼湿漉的下身,摘下眼镜,眼神顺着曲线舔过温澄的身体,回到身下人脸上。

温澄没有回答,也把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湿润的眼睛更加迷蒙。模糊的视线带来奇怪的安心感,维持的时间不长,因为关圣令的手正顺着他的腿往後探去。

後头再次被撑开,柔柔软软地裹住侵入的手指。他忍不住呜咽,再也忍不住的泪水沿着脸庞滚落。

「弄痛你了?」柔声问道,关圣令吻了吻温澄的嘴角。

温澄捂着下半张脸闷着呼吸摇头,眼泪又掉了几滴。他难耐地挣扎了下,体内的手指又被吞进去一些,堪堪擦过前列腺。

「哼嗯‧‧‧‧‧‧」

他忍不住挺起腰,曲起的腿颤抖不止。撑不了太久,腰落回床面时微微泛酸,他的唇间溢出一声可怜的嘤咛。

眼眶再度积蓄起泪,他看着关圣令哽咽而断续地说:「那里、呼唔、很舒服‧‧‧‧‧‧」

要命喔。理智线差点断掉的关圣令连忙解开裤头戴上保险套,在温澄的注视下显得有点手忙脚乱。

「关、关灯,好不好?」

温澄的声音软的让人屈服,关圣令下床关了灯,又匆忙回到床上。

房间里只剩床头柜上台灯晕黄的光。

他进入时,温澄咬着嘴唇不发一点声音,等完全被填满後,他张嘴喘了几下,带着泣音。

好、好胀,而且有点痛。

但那点痛不算什麽,反而恰到好处地刺激着慾望。他将腿环上关圣令的腰,像是邀请和催促。

关圣令握着温澄的腰挺动起来。

动作又野又放肆。

温澄又羞又不禁沉沦,充分掌握着他的关圣令用沙哑狎昵的音色朝他轻喊着「老师」的时候,他总忍不住蜷缩紧绷,手指、脚趾,乃至含咬着另一人性器的後穴。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湿的,尽管开着冷气还是热得难受,他哭着艰难地把衣服褪去,薄汗附在白里透红的肌肤上,像沾上晶莹水珠、将要成熟的半红苹果。

慾望饱满而香甜。

洁白床被之上,赤裸的身躯在隐隐光源之下有些小地方闪着光,凌乱的发、湿润的眼、润泽的唇、沁汗的一小块滑腻皮肤。温澄每一个难耐的紧绷或舒展都勾人,关圣令着魔般俯下身,张嘴,一口咬住身下人圆润的肩,彷佛品尝禁忌。

他又喊了一声不知道叫过几次的称呼:「老师‧‧‧‧‧‧」

「哈啊──嗯、唔‧‧‧‧‧‧」被操得迷迷糊糊的温澄含着泪攀附他的肩索吻,一边亲一边小声地叫:「爸爸‧‧‧‧‧‧」

关圣令愣了下,随後失笑顶得更大力。温澄平常都是叫他「诚谅爸爸」,後面两个字的发音永远是软呼呼的「把拔」,在床上听起来倒像是「孩子的爸」那种非常亲昵的感觉。

「哈嗯!啊、哈‧‧‧‧‧‧呜啊、呃‧‧‧‧‧‧痛‧‧‧‧‧‧」

「啊、对不起对不起。」

关圣令放慢又放轻动作。

过没多久温澄又要他快要他用力。

当彼此都攀上高潮,温澄紧抱住关圣令,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全身发颤,脆弱茫然如一头初生的小兽。躺在床上,关圣令搂着他轻柔地吻他的头发、脸颊、脖颈,耐心十足地安抚怀中人不期而至的旁徨。

他柔缓拨开温澄汗湿的头发,又在温澄的额头印上一吻。

「休息一下吧。」

温澄微弱地应了一声,抓着他的手,安稳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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