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深锁的眉头略有舒展，舒妍知道他接收到了她的讯息。
顾深看着被他压在前车盖的人，眼里有几分挣扎和犹豫，半晌才收回手。
恢复自由的男人起身要反击，却被一道阴狠的男声制止，即使语言不完全相通，也感觉得出藏在语句里的怒意。
「你忘记谁才是老大了吗？」
气氛彷佛冻结似的，连早春的冷意都不敌此人散发的阴寒气息，舒妍站在他身边尤感压力。
被训斥的男人立即老实认错，不甘地瞪了顾深一眼便退到原本所站的位置。
强烈威压转瞬消逝，男人转向她，笑脸盈盈的样子与前一秒判若两人。
「我们走吧。」
男人替她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极为细心地用手挡在车顶防止她撞上。
上车前，舒妍眷恋不舍地看了顾深一眼，许多情绪流转在深不可测的眼瞳中，令人难以辨别哪一刻淌过的才是她最真实的心绪，且她也没太多时间与他眼神交流，男人半请半催地让她上车便迅速关上门。
男人绕到另一侧，前脚踏入车内的刹那特意用胜利者的姿态瞟向顾深，笑里有着说不清的优越和挑衅。然而顾深的注意力始终在车内的姑娘身上，压根儿没在意周遭的人，即使他在手持枪械的一干人当中手无寸铁。
其余桑国人缓缓退到车边，同时也没对顾深放松戒备，因为他浑身散发的气场与自家老大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配上他方才的擒拿技巧，就是手拿再先进的武器也不敢大意。
顾深没有动作，静静地看着车辆绝尘而去，化作远处若有似无的虚影。确定无人可以看见他的一举一动後，他松开握紧的拳头，掌心被指甲印上了四个半月形的痕迹，施了多大的力一目了然。
没能保护好她。
飞速回到车上，拿起耳麦和葛妮丝等人联络，一边说话一边打着方向盘倒车。
「阿深？妍妍人呢？」葛妮丝顿了下，又道：「我们再几分钟就会到了。」
「舒妍跟那些人走了，你注意点，应该可以看到他们在对面车道。」他踩下油门往回开，但因为对方已认得他的车子，所以开的速度不快，「现在开始耳麦不要关，舒妍应该会提供有用的情报。」
「她也太大胆了，万一他们想杀她……」纪成允不赞同地道。
「确实。」顾深的语气有些阴沉，寒过腊月冬雪，暗比不见天日的深海，「等这事完了，该好好教训一下。」
这段听了会令人打寒颤的话，并没有传入将耳麦放在胸罩内层的舒妍耳中。她没把开关关上，尽可能保持不动，好让所有对话能清晰传递出去。
交握的双手置於腿上，拇指指腹无意识地摩挲压在下方的另一拇指骨节。
她一路上出神地望着窗外，任由快速倒退的景色闪过没有聚焦的瞳眸，就是不肯与同在後座的男人有一点目光接触。
「我们会先去饭店，深夜再乘船回桑国。」男人出声道：「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但必须委屈你待在房间里。」
舒妍没则声，恍若未闻。
「你不可能永远沉默的。」
斜乜男人一眼，她眼睫一扇，又转向窗外，对着窗上的倒影开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麽？」
「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常国和桑国都禁止枪械贩售与私改，真正擅长的人没几个，我亲自来就是要把你请回去。」男人没介意她目中无人的态度，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笑，「当然，让我的船被警察扣押也是一个原因，总有人得担起这个损失。」
从男人的话里听出他的身份并不一般，她的语气里多了些惊讶，「你是……」
「不好意思，介绍迟了。」缓慢而优雅地翘起一条腿，男人半敛的眼眸透着说不出的魅惑，「我叫莫托里·巴顿，是这个集团的首领。」
听闻这段介绍的人俱是一愣，谁都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男人会是犯罪集团的领头。
但是身在现场的舒妍很快回过神来，不留让人趁隙而入的机会，甚至加强防御并对敌人展开攻击。
「呵，竟然劳烦你请我回去。」
男人挑眉，嘴边挂着不怀好意的弧度，摆正双腿欺身朝她靠近，「从知道常国有个擅於改造的女人开始，我就一直关注着。」
舒妍被逼得不断往後靠，背已经完全贴上车门。尽管退无可退，她锐利似欲将猎物生吞活剥的目光一刻不离，而莫托里没有就此停下，继续缩短与她之间的距离，她几乎能感觉到男人的气息直直喷洒在脸上。
「你别再靠近。」她伸手抵在男人肩上。
「这次的事情对我而言虽然有损失，但也是个机会。」他停了下来，一手撑在车门上，一手将她垂在颊侧的长发勾到耳後，动作轻柔，眼底却是无法掩盖的侵略性，「简单地说，就是我很中意你。」
当舒妍几乎被压在车门上时，纪成允与葛妮丝的车正好从对向车道驶过。听了顾深的话一直在注意隔壁车道的葛妮丝立即发现熟悉的背影，像吸盘一样往车窗贴上去。
「我靠，那男的好好说话不行吗？把妍妍压着想做什麽？」
只听得见声音看不见状况的顾深声音又冷了几分，「压着？」
「那下流胚子根本是对妍妍图谋不轨！快快快转回去！」葛妮丝喊着，转身去拍纪成允的肩膀，让他想办法掉头，但是高速公路上哪能随意转向，何况这段路还有中央分隔岛中间。
女孩抓起狙击枪，按下车窗开关，「我直接在轮胎上开个洞。」
「你这样做会连舒妍一起害死的。」纪成允吼道。
「那你说说怎麽办啊！」
「你们两个都闭嘴。」顾深出声遏止，「别自乱阵脚，她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被人压缩空间的舒妍，在男人的唇即将碰触到她的时微一偏头，吻擦过脸颊落了空。
她得意一笑，伸指将男人的脸推开凑近他耳边，欲拒欢迎似地低喃道：「感谢厚爱，但这个地方可能不太适合。」
顾及男人的面子，她没把话说死。莫托里看着文质彬彬，但终究是暴力犯罪集团的首领，骨子里必有着残暴嗜血的一面，虽然她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按在地上打，却只能看在小命的份上暂缓执行。
不过，在道上摸滚打爬过来的莫托里怎麽会猜不到舒妍的小心思，只是确实如她所说，空间逼仄伸展不易，而他单脚跪在座椅上若不弯身就会碰到车顶。
「说得也是，空间太小了。」
可活动范围因为男人退开而变大，她得到喘息的机会，一瞬间放松警惕，没料到莫托里竟看准这个空隙快速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你！」她按着脖子，怒气腾腾地瞪视笑得狡黠的男人。
「先占个位子。」
舒妍抽了抽嘴角，用手背揉着被咬的地方，坐正姿势没再看那扎眼的得逞笑脸。
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