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习惯了，後面空虚的座位，也习惯了，每天都要把桌上凌乱的复习考卷和作业本整理好。知道吴蔚华的作文不好，还有考商科很重视数学，我总特地为他整理好数学和作文笔记，然後放学後送到他家。
这天，我特地在复习讲义里夹了一张同学录，心想，如果他都有认真复习，一定会看到，然後帮我填上联络资料。
「你来了。」吴蔚华开门，看见我抱着一叠讲义在他家门前。
我看他脸色苍白，情绪似乎也有点低落。
「你怎麽了？好像心情不太好？」
「没什麽。谢谢你的讲义。」
「记得要认真复习讲义，每一页都要喔。」我还特地吩咐了一句。
「嗯。」
「伯母在家吗？」既然来了，就想顺便看看伯母。
他的脸色却闪过一丝异样。
「我妈在忙，最近可能不方便打扰她。」
「这样啊。」我有些失望，便没有进门打扰。
「你最近，还有跟林佳媛一起念书吗？」我犹豫着，还是问了。
「有时候会，因为毕竟我们都要考联考嘛，多个人一起念书，效率比较好。」
没想到才刚提到林佳媛，她便出现了。
「蔚华，我们一起去吃晚餐吧。」
我只能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
为什麽我们会渐行渐远？又为什麽，他们关系变得如此亲密？
我感到一阵酸楚，令我悲伤的，究竟是因为我太慢看清自己的心，还是吴蔚华似乎忘了我们曾经的约定？
我黯然神伤地离开了，一回头，远远地看见昏暗的街角里，林佳媛轻拍吴蔚华的肩膀，眼里满是温柔，安慰着情绪低落的他。
那个位置本是我该扮演的角色，如今我的心碎却已哭不出泪。
◆
时光飞逝，又到了木香花开的季节，高三的青春岁月，正式画下句点。
我和顾逸枫最近一起准备出国的事，虽然，因为我有上语言学校，会比他早一个月到英国。
联考也结束了，我没有勇气再去找吴蔚华，我实在害怕，再度撞见他和林佳媛亲密的模样。
即使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我也不想亲眼看到。
我拨了他的手机号码，想询问他考得如何，还有什麽时候还我笔记本，当然，最重要的，是笔记本里我要他填写的同学录。
「喂。」吴蔚华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嗨，你考试还好吗？」没想到我的语气竟也如此生疏。
「还可以。」
「放榜记得告诉我哦！」
「应该没那麽快，而且，你到时候不是已经出国了吗？」
「是呀，那，你有看到我夹的同学录吧？你填了吗？」
「嗯，我填了。」
「下星期一我的航班起飞，你会来机场送我吗？顺便带同学录给我。」
我多希望他能来送我，即使是最後一句再见。
他停了半晌，才说：「如果有空，我会去的。」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
「那，你和顾逸枫在一起了吗？快答应他吧。他跟我说过，他很喜欢你。」
我没有再提我早已不喜欢顾逸枫的事了，反而淡淡问了一句。
「那你呢，跟林佳媛在一起了吗？」
他没有回答我。
我只当他是默认了。
「下星期一早上九点，希望你能来送我。」
我没想过，我的胸口起伏会那麽大，为了不让他察觉，我只落下最後一句话，便挂上电话。
而这确实是当年我们说过的，最後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