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绣轻轻的捻熄了烛火,出去前将花瓶的花再换了一次,确定与红菱置换的花种并无不同後,便悄悄地将花瓶里的东西包裹进手捐。
不过半年,时光匆匆,日子越是接近,郑媁的面色一日比一日难看,郑漫虽是常去媐女阁陪她解闷,却是没有告诉郑媁她的打算。
连脾气好的娘,也是整日唉声叹气,夜半,郑漫去见了郑二郎,郑长鄢见是小妹,便赶紧的开门相迎,十一岁的郑漫是年岁小,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不知不觉也到了他的腰间,郑漫一见他,便咧开嘴笑着讨抱,惦了惦这重量也是沉了许多。
「二哥哥,你这儿的竹马可比我房里的要精巧!」郑漫玩着手上的竹马,她房里那些都是郑长鄢亲手做的,虽说没有外头卖的精细,却都是她压箱的宝贝!
这话也不过是客套罢了!郑长鄢俊俏的面庞顿时一晒,知晓这丫头最是鬼灵精怪,上回不知道怎麽自祖父那儿换到了入藏书阁的许可,问了祖父,换来的都是神秘的笑,问了七娘,七娘还打机锋,非得将这事儿推给祖父,也只有这丫头,一颗心思不知道怎麽长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行了,和我打哑谜呢!嗯?」他伸手捏了捏红润的脸颊,一看就是福气相。
郑漫推开他的手,往桌案跑去道:「就知道欺负我!」郑漫将竹马塞进兜里,小家子气的样子逗乐了郑长鄢。
「人家不为了姐姐的事嘛!二哥哥,你说,这皇帝纳了十个百个妃子,怎就差了姐姐一个了?」
郑长鄢皱眉,赶忙摀住她的嘴巴,严肃的道:「不可胡说!」
郑漫呜呜几声将那大掌推开,娇气道:「知道了!皇帝陛下还和我一个小孩子计较呢!」郑漫垂头丧气的样子,好不可怜。
郑长鄢叹气,将她抱到腿上,轻声哄道:「我知道,但这话要被有心人听去,还不知道怎麽说爹,你记着,你是郑家的女儿,郑家的荣耀都是因陛下的恩泽,才能百年屹立不倒,或许你还不懂,却要记着,这事儿不是你我作的了主的…姐姐此去,都是为了郑家。」
郑漫冷笑,荣耀?恩泽?是了,那一手遮天的君权,若是比之日月,便无星河又如何衬托出那明亮?因此,这不是荣耀,亦不是恩泽,这些,都不过是选择,选择走上哪条路,选择成为什麽人,这些都是祖先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他们才是恩泽!他们才是荣耀!
没有什麽是恩赐的,这些,都是挣来的!用郑家的血脉挣来的!
她知道,他们也知道,但是当一个人,当一群人跪的太久了,便忘记为何而跪,久而久之,便成了里所应当!
她要证明!她要证明在这场傅奕中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郑漫推开郑长鄢,跳下地面,抬头看进郑长鄢的眸中,炯明如火,摇晃着小脑袋瓜儿道:「不是的!你们总认为我不懂,但我知道的!但是哥哥…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他心中一动,未等他看清楚,郑漫扭头便奔出他的院落,往漪水榭奔去了,郑长鄢楞着坐落原地,苦笑一声,他何尝不知?
伴君,如伴虎。
竞竞业业,就为了这百年世家,还能延绵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