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人家才不是忍者!只是普通的高中生! — 人家才不是忍者!只是普通的高中生!【上】

正文 人家才不是忍者!只是普通的高中生! — 人家才不是忍者!只是普通的高中生!【上】

人家才不是忍者!只是普通的高中生!【上】

清风徐徐洒进古早而老旧的狭小教室里。天然的木头纹路铺满在课桌椅、吊扇、书柜等几乎所有公物上,在数十名男女混杂的教室内,学生们虽要在蝉鸣不断的夏日当中一边学习,一边拭去汗珠,但在传统而紮实的厚工下所建造的乡森高级中学,即使历经百年,仍盈满青春和活力。

校园内不仅通风良好,更是在时间的流逝下完全的融入在了半山腰的大自然中。

——但就是在这种长年过於平和、纯朴的乡下学校,师生对於从恶作剧昇华成恐怖暴力等校园事件的应对,才会更加的僵硬而不知所措。

「……呜呜……」女孩呜咽着。

她的头发上被洒满了橡皮擦屑,背对着几乎所有同学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

所有人都将这副光景看在眼里,就连老师都只能对这起事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净的一块橡皮,一边揉合了脏污,一边形成了长短不一的细丝,它们斜向飞往那名女同学的头顶一次又一次,全出自同一人之手。

——真无聊啊。这是一道来自心理的呢喃。

受欺负的女学生,她的斜後方坐着一名长发及肩、身材高挑的女性,不仅相貌出众,也几乎是除了少数几名女老师以外,在校内唯一会打扮和化妆的女学生。

她的眼神浑沌,嘴上叼着的原子笔,和笔盖上那精致的日式仓鼠造型,全来自繁华都市内的百货公司。

摇摇晃晃的仓鼠,和扔向斜方女孩的橡皮屑还不是在这所学校内最奇异的表现,长发女孩丝毫不忌讳对周遭的一切表露不屑,她每一堂课都将那穿着来自义大利名牌学生鞋的双脚放在课桌上,这种现象已从她转学入校以来,长达整整两周。

——真无聊啊。长发女孩的心理再次发着牢骚。她翘着两脚椅,凝望着旋转吊扇的双眼突然像想到什麽似地一亮,她将笔芯、美工刀片一截一截地折断,并将其深深没入在白橡皮内,接着她将其高高举起,像是在宣示什麽似地吸引了全班人的眼球,有人甚至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没有人敢呼叫背着对学生写黑板的老师。

这是来自繁华都市的傲慢、近代的霸凌,和上位者的凶权。

她用理当不属於乡下的力量跋扈着,且几乎没有人知道怎麽应付。

——扎满尖刺的橡皮直飞那满是橡皮屑的女孩头上,这种事无论发生在什麽地方,恐怕都是一件大事。

眼见尖刃就要扎进受欺者的头上,但受欺女孩的身旁却忽地闪过一道手影,随着那抹手影掠过,橡皮也如凭空消失一般不见踪影。

「桃……羽竹?」受欺女孩也感受到身旁的动静,她那副大大的圆眼镜下,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堆积在眼角旁的眼泪几乎都要滑落。

「杨雅绒,拨一拨头顶吧。没事的。」男孩微笑。他的浏海被极具年代感的两个竹制发夹固定在两旁,清澈的双眸比起高中生,更似涉世尚浅的小孩。

——但是,随着桃羽竹的回首,他的表情和语气虽是温柔依旧,眼神却倏地添上了些许成熟的韵味。

「谢道璇,你是不小心将这个扔出的吧?」桃羽竹将用两指接住其刀片的橡皮,内敛的从掌心伸回到霸凌者的桌上。

「……哈,这身手还是一如既往地令我傻眼呢。」霸凌者——谢道璇感觉到桃羽竹的眼神变得凶狠,额上当即渗出几颗冷汗:「对啊,我是不小心丢出去的。」

桃羽竹一听,随即眯起温柔的笑眼,「我也是~不小心接住的~」他双手合十,就像是误会被解开了一般,绽出花朵般的灿笑。

——这个恶心忍者……明明知道我是故意欺负杨雅绒的。谢道璇咬着内唇,心理暗自对桃羽竹的出手感到厌恶。

「喂,全班倒数第一名的,该上课又不上课啦。」突然间「啪」的一声,厚重的教科书从桃羽竹的身後不轻不重的打在他的头顶上。

「嗷呜!」桃羽竹发出像小动物一般的哀号。转身一看,原来是老师不知从何起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发生了什麽事?」高瘦的中年男教师推了推发亮的眼镜,眼前的杨雅绒正急忙地将头顶上的橡皮屑拨到地上。

「别拨了,我都看到了。」老师的语气顿时变得严肃:「你老实说,是谁欺负你的?」

「报告老师……我……」杨雅绒不敢直视老师的眼睛,只能垂下头,任由两颊旁的双马尾丧气地悬在胸前。「——我不知道。」

任谁都看得出杨雅绒正受着委屈,甚至於真相根本就已经深深植入了所有同学的心理,却没有人——甚至於本人,都不愿承认遭受到霸凌一事。

「忍~~呜~」一旁的桃羽竹发出了感到可惜似地叫声。他一直深切地希望杨雅绒能够鼓起勇气指认谢道璇,但随着教科书再一次落下,「啪」地一声,桃羽竹又被敲了一次头。

「好痛哦!」

「小笨竹,没你的事,别发出怪声音。」老师将眼神转移到谢道璇的身上。虽然她仍旧将双脚放在课桌上,但老师却将其无视并问道:「谢道璇,是你干的吗?」

「啊?臭老头,你有证据吗?」谢道璇咧起轻视的笑嘴,放在桌上的两条腿左右换了个边。「放着显而易见的问题不管,将没有来由的怀疑放在无辜的学生身上?」

「你……」老师的额上冒出青筋和冷汗。面对谢道璇一如往日的不敬,他总恨着自己没有多一双眼,更恨这个需要谢道璇父亲金援的穷学校!

「我怎麽样?你想要我怎麽样?把你公然偷看我内裤的事情说给媒体知道吗?」谢道璇的眼神夹杂着轻视和笑意。即使穿着学生裙,她对裙内风光的隐密仍是毫不忌讳朝天表露。

「不准你污蔑老师!」老师不知是因为恼怒还是受谢道璇大胆的举动影响,他的脸庞忽然变得胀红。「一直以来,明明都是你故意将双脚放在桌上所致!我已经私下跟你讲过好几次了!」

「那如果我说,是你叫我这麽做的呢?」

「又再胡说八道!那你有证据吗?」老师气急败坏的反问谢道璇。

「你觉得社会大众会相信谁?」谢道璇冷冷地说道。她双手抱胸,冰冷的容颜下,虽净是随口胡诌的谎话,但对长年在偏远乡间教书的男老师而言,却犹如晴天霹雳。

——怎麽会有这麽不公的事情?

——为什麽这个女孩……可以轻易地讲出这麽恐怖又不实的胡话?

男老师感到一阵晕眩。他既不可能体罚这个有权势的转校生,又讲不过这个天资聪颖且接受过英才教育的富家千金。

——我到底该怎麽保护我的学生?男老师不禁无助地自问。

此时,本就在一旁躁动不安的桃羽竹忽地说道:「事实是怎麽样,你自己心里有数!」他气愤地嘟起小嘴,双手直指着谢道璇的双脚说道:「真是一对坏脚脚,每次老师叫你放下来你都讲不听!」

「噗!」男老师不知道是因为桃羽竹替自己讲话,还是他的言行过於幼稚而不小心笑出了声。

「喂喂!现在没有高中生会讲这麽幼稚的话了吧?」身後的其他同学也跟着鼓噪起来,其中也不乏跟着笑出声的同学。

「噗哈哈哈,为什麽会用『坏脚脚』这个奇怪的形容词?」

当谢道璇感到周围兴起笑声时,她的笑嘴也不由得沉了下来。「坏的人是谁?被老师和学校包庇的『社会害虫』,有什麽资格对我说三道四?」谢道璇的语气变得凌厉。她一点都不想要班上的氛围因她或谁而变得融洽。

——硬要说为什麽的话,对霸凌者而言,她就是「看不惯」。

「人家才不是什麽害虫!更不是什麽『忍者』!你才是,不要没有证据的随意乱说!」苗羽竹的双手直架在胸前,一脸不服输的奋力回嘴。

「哈!我刚才根本没提什麽『忍者』,你觉得这算不算是你自己不打自招?」谢道璇重新勾勒出轻视的笑嘴,语气十分傲慢。

「忍——呜!你、你你你到底在胡说什麽?就算是,我也不是什麽社会害虫,更何况我根本就不是!他们也没有妨碍到社会什麽,他们一直默默地隐居在深山中,守护着自己的家园!」桃羽竹一边奋力的回嘴,双手一边奋力的摆动着,使得吵架的气氛一直都很滑稽。

「当有外人进入深山时,遭到疑似深山土着的攻击事件在社会新闻上面层出不穷,其中不乏许多日治时期便与原住民结盟的愚蠢忍者,成天像个野蛮人一样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像你这种缴山猪当学费的笨蛋到底还想狡辩什麽?」谢道璇似是受不了桃羽竹那与年龄不符的幼稚言行,她奋力的拍了桌子一声,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已经快被激怒了,而吵架气氛又随之变得凝重。

「可……可是……」桃羽竹突然面露难过的神情,他竟崩溃一般的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脸,哭叫道:「可是山猪明明就很好吃!为什麽大家都不懂山猪的好?呜呜呜……」他一边哭,一边扭动着身体,似是不能接受「山猪不能当学费」这一事实般的哭泣不止,神奇的是,全班听完桃羽竹这番言论,竟都不约而同地哄堂大笑,就连别班都有几个同学好奇的走到外面想要一探究竟。

谢道璇见状,先是一愣,接着面露诧异的表情。她颤抖着唇齿说道:「你……你脑子还正常吗?居然哭成这样,你还算是个男人吗?」谢道璇发觉自己早已面红耳赤,她觉得跟眼前的这个笨蛋吵架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为什麽……校长如果是收到钱的话……一定也会去买山猪来吃的吧?毕竟烤山猪是那麽的好吃……既然如此,那我一开始就猎一头山猪当学费,这样又有什麽不对?」桃羽竹突然猛一转头,用想寻求认同一般的眼神,泪眼汪汪地看着老师。「老师你觉得人家……说的对不对?我不是笨蛋对吧?」

「拜托你别问我这麽白痴……咳、咳!别问我这麽特别的问题,老师我也不知道……」老师将头别开。他的身体也在轻颤着,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憋不住笑。

「喂!廖余辉老师,你们班又再吵什麽了?」外头传来一道成熟女性的声调,原来是隔壁班的野百合老师也感受到骚动了。

「还不又是这两个。」男老师——廖余辉轻叹了口气,一手教科书轻放在桃羽竹的头上,然後用眼神示意另一个人同学是谁。

教室外,身着碎花洋装的野百合老师也看向那名同学——谢道璇。

谢道璇也感受到来自教室外的视线,她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接着索性将整张课桌踢翻在地,周围也随之升起一阵喧哗。她顺势站了起来,抄起书包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廖余辉问道。语气平淡的就像没有真心要管的意思。

「回家去,省得跟你们这些没办法为我带来帮助的家伙浪费时间。」谢道璇将长发向後一摆,周围当即弥漫一股发香,但这股高贵的气味却随着脚步停留在野百合老师的身前。

「滚开,或是我撕烂你那庸俗的洋装。」谢道璇的眼神内彷佛掀起一道锐利的狂气,伸进书包内的一手彷佛随时会抽出美工刀之类的利器。

野百合被这一瞪视,顿时吓退了她大半身为老师的威严。正当她还在整理她那混乱的思绪时,她看到了廖余辉摇了摇头,用无奈的眼神示意她让开,她这才恍然大悟。

——是吗?廖余辉,连你也治不了这个来自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吗?

野百合不禁心生苦涩——我们双双加起来,超过二十年的教书资历,终究是不得不对这个学生放弃吗?

思及此,野百合也决定挪开脚步让谢道璇离开,但身旁忽然「咚」了一声,在场近两个班级的人数都皆因这股声音而陷入了安静。

「你们所有人,有想过一个问题吗?」原来是桃羽竹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身旁,还将教室内那张被谢道璇踢翻的桌子也一齐放在她们旁边。

桃羽竹的语气严肃。周围有些人还很配合地摇摇头,就连两位老师也盯着桃羽竹看。

桃羽竹眼带忧伤的抚摸着那张桌子,一边说:「你们有想过,如果桌子有痛觉的话,它被摔到有多麽可怜吗?」

「低能儿!不要碰我的桌子!你很恶心!」谢道璇看到自己的桌子在众人面前被这样温柔的抚摸,顿时感到一股羞耻感冲上头。她一把抢过那张桌子,厉声骂道:「神经病!桌子没有痛觉,你是智障吗?」

「它的灵魂在哭泣!有你这种主人它真的是太可怜了!你没有办法照顾好它!现在开始它就是我的宝贝了!」桃羽竹又一次把桌子抢了回来,这次他还整个人将桌子抱着,彷佛把那张桌子当自己的孩子在保护一般。

谢道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明明桃羽竹讲的话毫无逻辑可言,但她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嘴。

此时,周围也开始喧哗起来。

「哇靠,笑死。」

「居然有人为保护一张桌子而出头,疯了是不是……」

「我也好想磨蹭小璇的桌子哦,一定很香。」

谢道璇忽地感觉世界在旋转一般,周围的流言蜚语不断,甚至她还听到有人说她跟桃羽竹是一对情侣,那张桌子是她们的小孩。

——为什麽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个深山野猴子是想把我搞疯是不是?

「谁、谁说我不能照顾好它的!」谢道璇红着脸,又一次将桌子抢了回来。「摔到它又怎样?它也不会变成你的东西!」她这次将桌子抓的很紧。为了别再让周围的人议论自己,她已铁了心要扞卫好自己的桌子。

「那你现在想怎样?把它带回家照顾吗?」

「滚开。」

谢道璇搬起自己的桌子,慢慢地将它整齐地放回自己的位子上。

「这样子总行了吧?别再用你的脏手碰我的桌子了!行吗?」

「唔嗯~你还没有跟它道歉呢。」

「哈?要我跟桌子道歉?」

「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可以代替你好好地安抚这孩子。」桃羽竹以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

谢道璇感觉到身後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她只想要快点闪人,不得已,她只好再次假装配合桃羽竹。

谢道璇佯装严肃的向桌子略一鞠躬,语气平扁的说道:「真是对不起呢,桌子。」起身後,她无奈地看向桃羽竹。「这样你满意没?」

「唔嗯……还行吧?」桃羽竹的头歪向一边,没有人能搞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谢道璇恨恨地盯着他数秒後,冷冷地说:「再碰一次我的桌子,我就杀了你。」她快步的走出门外,穿过周围一个个人影时,脑海里控制不住当时周围的人所讲出的恶心话,甚至她平时就将脚放在桌子上,这更令她倍感羞耻。

谢道璇远离以後,野百合和廖余辉两人竟相视一笑。

——虽然没能让她留在教室好好学习,但那个桃羽竹竟然可以让谢道璇乖乖地将自己踢翻的桌子摆整齐,甚至向公物道歉。廖余辉很惊讶。

——有时,不是只有老师可以让学生学到知识,学生也能让老师学到点什麽呢。野百合对桃羽竹的举动感到很惊喜。

虽然之後桃羽竹去保健室偷了许多OK蹦等医疗用品替谢道璇的桌子「疗伤」,被廖余辉臭骂了一顿,但事情却还没有结束。

橘色的夕阳垄罩在整座校园上,但别如以往的是,现在本是放学期间人流最拥挤的时段,但是校园的正门里外别说是人流,就连一只流浪狗都见不着。

严格来说的话,校园的正门并不是没有人,只是人没有在流动——而且绝大多数都是非校内相关人士。

「同学们请透过後门慢慢地放学回家,切记要成群结队,不要走散了。」野百合一边指挥着学生,一边心心念念着正门的状况。

虽然後门并不是没有来自校外的不速之客,但由於校园的地形座落方位特殊,以至於平时後门都没有学生在走,不然得绕过许多天然步道才能步上接近正门外的大马路上,是比起从正门放学较没有效率的回家方式、自然也更少有人会想驻守在这个地方。

「喂,廖余辉,你在正门的状况如何?」野百合眼见学员放学的人流逐渐缓下,拿起平时备在校内,以应急山难用的对讲机与位於正门的廖余辉对话。

「我和教务主任都在正门,警卫也在我们身旁,校长说她已经报警了且要求多派发几辆警车过来,却迟迟不见踪影,都不知道在干什麽。」廖余辉侧身看向仍守在正门外的数十名混混,其中不乏有许多年纪与学员相仿,但手臂披着的刺青与穿着打扮根本就像是平时已没有在求学一般,这个现象多半也与人群当中,某些身着黑衣、金项链,年纪看来较大且叼着香菸的游手好闲之辈有关。

他们在校外叫嚣着,各个站姿和嘴脸嚣张跋扈,而且多半还持有棍棒。廖余辉猜想那些人定是在山下的城市内,被谢道璇招集而来的不良少年或小流氓。

廖余辉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对着对讲机说:「我看是别指望警察了,不知道谢道璇她爸又操作了校长什麽。这次真的太过火了,我们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学生——」廖余辉的眼角余光间,忽地闪过一道人影,这逼得廖余辉瞪大了双眼,并一手将身旁的学生拉住。「桃羽竹!外面那些人是针对你而来的,你是在找死吗?给我从後门回家!」

被拉住的桃羽竹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回头看向廖余辉,而是神情漠然地看着校外的数十名不速之客。「老师觉得我该被揍吗?」桃羽竹缓缓地说道。

「什麽跟什麽,那些小混混可不会跟你讲道理,来,你跟着老师一起从後门回家,不要走正门……」

忽然间,廖余辉的手被桃羽竹甩开。廖余辉瞪大着双眼,正要说点什麽时,却被桃羽竹抢先开口:「谢谢老师担心我,但关於这个,我不需要老师关心。」

桃羽竹的身影掠过警卫和教务主任——没有被拦住并不是因为警卫和主任没有试图抓住桃羽竹,而是桃羽竹的身法太过於敏捷,就像是直接穿过人一般地飞快。

「喂……同学!你……」警卫用气音试图小声的叫住桃羽竹,但围堵在校外的某些人早已先一步看到桃羽竹,并高声疾呼。

「喂——!是不是那个臭小子啊?」

「看起来这麽欠扁!发饰特徵也像是我们要找的人,对吧?」其中一名带着金项链,皮肤晒得黝黑的墨镜男将嘴边那近乎烧完的香菸吐掉,然後转头看向身旁的一名年轻女性。

「吓吓他就可以了,但一定要逼他下跪跟我认错。」他身旁的女性带着珍珠白色的贝雷帽和款式更加高级的太阳眼镜。她将眼镜拿下半毫,然後点了点头——此人正是谢道璇。

「哈哈,你在说什麽啊?」男子拉了拉自己的黑皮衣,然後从皮衣内袋中抽出一把防暴甩棍。「号召了这麽大批人马,你以为事态是你可以控制的吗?」

谢道璇看到那把漆黑的碳钢制甩棍猛地伸长时,心理猛地升起一阵恶寒。「你不想拿到钱了吗?阿陈,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你一毛钱都不用给我,当你口中说出『忍者』这两个字时,我就决定要将那个小鬼打个半死了。」被唤作阿陈的男子用另一手惦了惦手中沉重的棍身,似是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干他妈的死高山原住民,我有天跟弟兄去山上试枪时,那些山猴子居然说我们在破坏环境而放狗把我们赶走,我早就听说同样隐居在深山内的神秘忍者跟原住民的关系友好,待我将那半死不活的臭小子丢进他们村落时,我还要把他们的猎犬全部毒死!」阿陈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剩下的全都是复仇的怒火。

「你这样会连累到我跟我爸的!学校的人会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干的!」谢道璇着急地抓住阿陈的手,却发现阿陈的力气大的出奇,整条臂膀怎麽拉都拉不动。

阿陈略一转头,微笑地说道:「我知道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你。」语毕,她一把大力的将谢道璇推倒在一旁,高声喝令:「弟兄们!给我把他围起来!」

不一会儿,数十人便将桃羽竹团团包围住。

「哈哈哈哈哈——!你就是他妈那个什麽忍者对吧?操!山里的日子过得很快活对吧?可以打猎,还可以念书,更重要的是有外人来观光,还可以把都市里的人当白痴耍?啊?」阿陈走向桃羽竹。他用掌中的棍头敲了敲地面上的硬石,石头竟应声碎裂。「那你知不知道还有什麽事是干起来更爽的吗?」

「我知道。」桃羽竹神情温和地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颗头的男子。他双手合十,然後微笑说道:「那就是放下仇恨,带着诚意好好地跟族里的酋长沟通,解开误会以後,大家都会变成好朋友。」

阿陈听完,先是一愣,接着他仰天长笑,周围的混混听了桃羽竹的回答以後,也跟着哄堂大笑。

奇异的是,桃羽竹也跟着融入其中,他也跟着混混们哈哈大笑,现场顿时笑浪横生,多数的混混也都在此时产生一个疑问——这个蠢材的脑子是不是怪怪的?

阿陈看到桃羽竹也跟着大家加入哄笑,笑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但桃羽竹的脸上仍是堆满微笑,他笑道:「对吧?哈哈。光是用想的就觉得很爽对吧?虽然现在的山猪没有以前多,但是等大家都变成朋友以後,由我来跟酋长谈,大家一定能够一起享受猎山猪的乐趣的。」

「操你妈的山猪。」阿陈的笑意已完全消散。只见他身躯一振,手中的防暴棍竟不由分说地朝桃羽竹的肋骨斜上挥去。「敢给老子耍嘴皮子——」阿陈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感觉自己挥棍的前臂像是被鹰爪擒住一般地疼痛。而眼前的桃羽竹也不知何时跟着展开了身法,他不仅侧身擒住了阿陈的前臂,甚至还借向上之力原地跃起,整个人灵活地像是猿猴一般,瞬息间便踩在了阿陈的双肩上。

——「忍法˙猿上虎下!」桃羽竹的内心暗喝道,同时压低上身,双手自上而下且毫无保留地擒住阿陈的头发,紧接着,他相比同龄人更为娇小的身躯向下一震,竟爆发出足以将成年山猪按倒在地的巨力!

伴随着「碰」地一声,尘土自两人为中心向外飞扬。定睛一看,原来是桃羽竹将身材高大的阿陈压倒在地,而桃羽竹的神情也已毫无笑意,甚至有些冷酷。

「各位大哥哥、大姐姐们,我想问一个问题……」桃羽竹的双手仍牢牢地将阿陈的头按在地上。他没有看向周围的任何人,但他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已震慑了在场大半的混混。「——请问你们真的觉得我应该要被揍吗?」

没有人回答桃羽竹,但被他压在身下的阿陈,却奋力地扭头,接着厉声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麽!给我打死他!」语毕,周围的混混才纷纷齐声怒吼,并持着棍棒朝桃羽竹打去!

——但是,桃羽竹在混混们出手的前一刻,早已更快地展开反击招式。

只见桃羽竹的双脚掌原地一旋,压低身形的整个人便三百六十度的原地旋转。同时,他的双手也顺势朝地面抄起两团泥土,紧接着,他的身体短暂一滞,随即整个人借反作用力旋转向上拔地而起,并同时将手中的两团泥土朝四周的混混的眼睛撒去!

——「忍法˙旋莲放染!」桃羽竹的神情忽然变得凝重,原来是他即使身法敏捷、出招精妙,面对同时袭来的七、八只棍子,仍不慎被击中了一棍!

「还没完!」桃羽竹咬着牙暗喝道,同时回身一把抓住打向自己项背的木棍,他反向奋力一扣,持棍者的木棍当即脱手并被桃羽竹夺去。

——此时,周围的混混多数都还处在视力尚未恢复的混乱当中,桃羽竹的招式却已将至!

忽然间,惨叫声自桃羽竹所掠过之处一一响起,挨棍者各个神情痛苦地大喊着,随後纷纷跪倒在地上打滚。

——「忍法˙割稻镰切!」桃羽竹高速地低身穿梭在人群当中,手中的双手棍彷佛在割稻一般,横向反覆地在人群的侧膝处来回击打,其下手之重,中棍者无一例外的如被镰刀切下的稻秆一般倒在地上。

「好厉害……」全程瘫坐在地上的谢道璇,对眼前的光景瞠目结舌,她不顾自己那一袭及膝的亮黑色洋装被地面上的泥土染黄,竟只是全程瘫坐在地上看着以一己之力对抗数十名混混的桃羽竹。

——直到她与冲向自己的桃羽竹的眼神对视,谢道璇才猛然惊醒。

她惊吓得赶紧用双手挡在自己的眼前。谢道璇的双脚发软,她心里总觉得自己会被一棍重重地打倒在地,说不定桃羽竹还会想把自己得活活打死!

但片刻过後,谢道璇不仅没有感受到凌厉地木棍袭向自己的势道,甚至她还感受到一只温暖的小手正抚摸着自己的头顶。

谢道璇将手拿开,发现摸着自己头顶的人竟然就是桃羽竹!不仅如此,桃羽竹还收敛起群架时的冷酷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如往日在教室一般的笑脸,但与上课时不同的是,桃羽竹的头顶正缓缓地流着鲜血,浑身也破破烂烂的。面带温暖的他,像极了一只勇敢的流浪猫。

面对此景,谢道璇虽是感到有些感动,但她的内心却忽然猛地一紧,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痛处又将她变回了平时那不可一世的高傲大小姐。

谢道璇一手甩开了桃羽竹的手,「别碰我,你这肮脏的野猫。」接着,她站了起来并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黄土,然後转身就走。

谢道璇一边走,一边说道:「别以为事情就这麽完了,我一定会让你没办法在这间学校念下去。」

随着她的身影渐远,也有一批人马朝着校门口渐近,定睛一看,竟是一大群来自深山内的原住民。

桃羽竹看向那群原住民时,一边展露出笑容,一边一肘向後击倒正打算偷袭桃羽竹的阿陈,然後,桃羽竹的头略微一歪,像是看到了什麽奇怪的景象似地。

原来是老朋友「多鲁˙於秘」酋长还带上了许多警察上山!他担心许久未归的桃羽竹遭遇不测,又有族人表示在下山与汉人做生意时,惊见有许多疑似流氓、混混的黑衣人上山,酋长才带人来学校关心。

「桃羽竹,说好下课後要带我孙子一起修行,怎麽这麽晚还不回来?」酋长洪亮的声音直贯所有人的耳内。他的头顶和颈项或穿戴或披挂着的成串兽牙、禽羽,和族内古老的刺青,这些配饰在酋长古铜色的高大身躯之下更显得气质不凡。

「对不起……酋长……我……」桃羽竹的头上仍流着鲜血,他忽地感到一阵晕眩,随後他的身子一软,便被廖余辉一手接住。

桃羽竹的身後原本还有一些已恢复视力和暂时缓和下疼痛的混混想要出手偷袭,却被多鲁˙於秘酋长猛一瞪视,被吓得原地不得动弹,而他身旁的一队员警也纷纷将闯入校园内的混混制服并逐一赶上警车。

「桃羽竹……对不起,老师没办法为你做些什麽。」抱住桃羽竹的廖余辉颤抖着。他的不甘和气愤全堆满在脸上,这使得已迈入中年许久的脸庞更显沧桑。

「老师不必感到自责,粗莽之事,本就不应以暴力还之,虽然桃羽竹是为了保护自己,但也是冲动了。」酋长从廖余辉的手中接过桃羽竹,接着,年纪比廖余辉更大的酋长竟毫不费力的一把将桃羽竹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然後转身走出校门。「这几天你就好好疗伤吧,别想着什麽猎山猪了。」酋长对着手中的桃羽竹说道。

「忍……呜……」桃羽竹的神情沮丧。忽然,他像是注意到什麽似地,眼睛为之一亮。「酋长你的表情怎麽这麽的凝重呢?」

「你这笨蛋恐怕还没有注意到,你平时挂在嘴边的那个转校生究竟有多麽恐怖。」酋长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桃羽竹,双眼随後又看着前方,续说道:「疗完伤以後,你应对那个什麽谢道璇……恐怕还要再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小心不要暴露了自己身为『忍者』的身分。」

酋长的双眼忽地眯成了一条缝,同时,他也陷入了方才与谢道璇擦身而过的回想当中。

《待续》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