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原，怎麽样，喜欢吗？」穿着一袭鹅黄色小礼服的语芳侧着头，对着拿着一块圆形薰衣草饼乾，处在出神状态的刘宗原一笑。
回过神，刘宗原把饼乾放回白色浅盘里。也许是对芷离做的各种失败甜点太熟悉，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喜欢上那种旁人认为高级好吃的精致甜点。
「不喜欢吗？」语芳扭着手指，垂下头。「我听说你喜欢吃甜食……」
不用花一秒钟，他就知道邬贤。从以前到现在都一样，把他的事情当作自己的事往身上揽。不过，这次情况不一样。「宗平应该会喜欢。」
今天是他哥哥的生日。庆生会场布置了气球花束，出席名单列了许多他不认识也没兴趣认识的人，弄得绚烂浮夸。原本不打算出席的，只是据说这是准大嫂一手准备的惊喜，说是少了他宗平肯定开心不起来，拗不过只好来了。
「刘宗原，你居然会来！」穿着黑色西装的邬贤朝他走来，脸上挂着惊讶的神情。「我以为跟你哥——」看到站在一边的语芳，他话锋一转，「饼乾怎麽样？」
「都一样。」
「嗄？」邬贤对着语芳露出一抹友善的笑，而後把刘宗原拉到一边，「人家好歹也努力做了，你鼓励一下会怎样？你连杨……」他没把名字说完，「你不是再难吃的东西都吞得下去吗？」
刘宗原静静的看着他，「这种东西，看了就没食慾。」每一块饼乾的大小都一样，是用圆形模具一个一个压出来的。芷离做的每块大小不一，形状不定，甚至连颜色都有深浅之分。差多了，只要人不对，饼乾的香气滋味都会不对。
邬贤叹了一口气，「你也该面对现实了吧？」
再怎麽想一切都是过去式，这点他知道。不过，对他而言到底什麽是梦，什麽是真实呢？对他而言，过去那些平凡笑闹的时光踏实，眼前这些奢糜才是恶梦。
「对了，你前几天不是说想搬家吗？我帮你问过了，朋友推荐我几间离公司满近的套房——」
宗原摇头，「离公司远一点。」
「通勤很浪费时间吔，而且你又容易迷路。我帮你找的地方生活机能很好——」
「找郊区，破旧一点也没关系。
「嗄？」邬贤愣了一下，压低音量，「你是不是又忤逆你爸，户头被冻结了？」
「我有自己的户头。」
「你是不是投资失利。」见刘宗原没有回答，眼神转向远方。邬贤道：「喂，尊重一点，不要懒得跟我解释，有求於人的是你吔。我都没问你那里住得好好的，为什麽突然想要搬家？」
他不想要闲杂人等随意进入他家。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为什麽全语芳有办法进入他的住处，发现倒在地上的他。不过这些事没必要跟邬贤讲。说到底，那时自己不过随口一提自己有意搬家，他就自动把找房子的责任揽下来了。
邬贤还想再说些什麽，就立刻被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打断。「寿星来了，大家快点准备！」
看向面色淡然的刘宗原，邬贤说道：「语芳在跟你招手。」
他知道，他只是不想面对。重重吁出一口气，他走到全语芳身边，接过那盘看来素雅精致，上头插了蜡烛的香橙蛋糕。这简单的蛋糕大概是刘宗平唯一能接受的东西。至少准大嫂知道他不喜欢过度装饰，挤满奶油花与布满罐头水果的蛋糕——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想负责送蛋糕。
一个长得跟宗原有几分相似的男人走进来，他的五官英气更浓，眉眼嘴角都透出狂傲不羁的气质。他的身边跟了一位穿着裸色小礼服，双颊笑出浅浅酒窝的女人。
请来的爵士乐团开始演奏，「祝你生日快乐……」群众跟着音乐齐声开唱，刘宗原满脸不情愿的端着蛋糕走向自己哥哥，完全没打算跟着合唱。
「哇……」看到宗原，男人笑弯了眼，对着身边的女人道：「你居然请得到他。」
「喜欢这个惊喜吗？」
刘宗平转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谢谢你，我很喜欢。」他看向宗原，「好久不见，还以为你会跟着一起唱生日快乐歌呢，没听到你开金口真的有点遗憾。」
刘宗原面无表情，「你快点吹蜡烛。」
「都这麽久没见了，你一定要跟我一起享受一下这肿被庆生的喜悦。」刘宗平笑得灿烂，会场的生日快乐歌声停止，接连而来的是掌声与欢呼声。
「不要拖我下水。」
「谢谢大家。」刘宗平向周遭的人们点头致意，而後吹熄蜡烛。
「啊，你忘记许愿了！」身边的女人拉住他的手。
「我什麽都有了。」宗平笑道，看向宗原，「连我最爱的弟弟都来了，我还能许什麽愿呢？」
真是够了。刘宗原吁出一口气，「蛋糕要放哪？」
※※※
「那麽快就要走了？再多留一会儿嘛，我们难得见面，有很多话想问你呢。」刘宗平叫住走向门口的刘宗原，手上端了一盘蛋糕。「至少吃块蛋糕，这已经是全场最没杀伤力的了。」
「你自己享受吧。」宗原瞟了他一眼，便要往门外走。
「还真没想到她能把你请来，你好像对黏人的女人特别没有招架力呢，应该要跟语芳说的。」他笑了笑，把蛋糕随意放在一边的桌上。「你们最近怎麽样呀？」
「没怎样。」
「还是像陌生人一样？为什麽跟她站得那麽远，你离开有跟她说一声吗？」刘宗平吁出一口气，「你这样不合格喔，爸爸把她配给你，你得好好表现。」
「我跟你不一样。」
「我没说你跟我一样，但我们没得选。」
不想再说下去了。刘宗原自顾自的往门外走。
看着自己弟弟离开，转身看向偌大的厅堂，衣着光鲜亮丽的人们群集聊天，脸上的笑容遥远而飘渺。刘宗平叹了一口气，上扬的嘴角肌肉有些撑不住。靠在柱子旁，他拿出手机，点开名为X的置顶对话框，再度传出讯息——
「我好无聊。」
「又开始想你了怎麽办？」
诸多诉说思念与孤寂的句子被不读不回，他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