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雨就仿佛有人正在哭泣久久不停,这天我久违的做了个梦,梦里陈浅芳、林老师、舒雪阿姨和大家甚至连失联多时突然消失的他都在,聚在一起正帮我庆祝我的18岁生日,很幸福。」
《取自江颖:日记2018/7/23》
我悄悄退出了房间,不想破坏这般美好的家庭,他们是如此的令人羡慕,而我不过是一个外来者。
走到顶楼掏出被我藏在包包最里面的一盒香菸与打火机,小小的火光在夜里忽明忽灭,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不知是受心情影响还是如何,嘴中有着化也化不开的苦涩滋味,我想林老师他们若是看到一定会很惊讶的吧,毕竟在他们眼里我是如此的「乖巧」,这麽多年来他们一直希望我称他们为爸爸妈妈,但是话语一到了嘴边就彷佛噎住一般说不出口。
「陈浅芳......」我似乎也没有称呼过那个人母亲,但也没有机会了,时间迳自走向远方从不给人後悔的机会。
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到哪里,他们每个人都有着最重要的人,那我呢?
隔天清晨我起的特别早,小心翼翼的收拾行李,我坐今天下午的飞机出国,这是早已经决定的事,我要去留学,我要告别这个孤独的城市。
这一年我逃避了一切,躲到没有人知道我的陌生城市。
从有记忆以来我就知道我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但自己并不觉得这有什麽可怜的,我还有疼我的奶奶与爱我的姑姑。
父亲在我没满一岁时死了,奶奶说他非要在晚上上山去,隔天被发现死在了山崖下,而我妈妈则是在爸爸死後就消失无纵,丢下了我。
我的名字是江颖,江水的江,聪颖的颖。
七岁那年的冬特别的寒冷,我和奶奶、姑姑一同住在北边一个偏僻的小镇,那里的雨彷佛是没有止尽的,全年都笼罩着厚厚的雨云。
我喜欢雨的声音,轻轻的打在屋顶打在地上,淅淅沥沥,富有节奏,似乎想表达什麽,但是我却什麽都听不懂,奶奶常说:「每个雨滴的生命都只有短短的一刹那,它们一生的目标就是滋润这个大地,坚定且温柔的奉献自己所有的生命。」
毫不犹豫、奋不顾身。
小时候奶奶总喜欢坐在屋檐下抱着我,一边看着外边的风景,一边给我唱歌,那个歌声浑厚沧桑还夹杂着淡淡的慈爱。
放学後我穿着雨衣慢慢走回家,走过一群正在玩水的孩子们时,突然感觉到背痛了一下,随後而来的是一阵阵的嘲笑声。
「江颖!」
「哈哈哈快哭啊!哭着回家找妈妈。」
「哎呀!你忘了他可没有爸爸妈妈呢。」
「有娘生没娘养,哈哈哈!」
「幼稚。」瞪了他们一眼我便继续走回家,看到我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也没有兴趣了。
小孩子——尤其是小学的孩子他们还不是很懂事情的是非对错与严重性,这时候受到的欺负也许不能说是最可怕的,但一定是最疯狂的。
回到家中我便开始了我的每日工作喂鸡、煮水与生火做饭,等待着田里的奶奶和姑姑回到家里能立刻吃到饭,每天重复的一样的生活,平淡却也乏味,就跟这个村子一样。
但这天奶奶和姑姑回来的有些晚,他们的身後还跟着一个女人,她身上的服饰装扮与这乡间小村落有着浓浓的违和感,不得不说,她长得十分漂亮,小小的鹅蛋脸,一双灵动的黑色大眼,脸上恰到好处的淡妆。
「嗨!你是江颖?」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爽朗大方,让人不自觉的想亲近她。她慢慢走近我并将我紧紧抱住,然後低下头捏了捏我的脸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嗯,不错。」
我并不清楚她说的不错是什麽意思,这时姑姑叫我一声。
「小颖啊,再去拿一副碗筷。」姑姑面无表情的说着,这可是很少见的,姑姑一直都挂着温和的笑容,我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不耐烦......又或是不情愿?
「嗯,我知道了。」撇了一眼那个女人我去抽屉翻出了一副许久没用过的碗筷,家里很少有来客人的,这碗筷也是被收到柜子的深处,上面满是灰尘:「稍等会儿,我把它洗一洗。」
这顿饭吃的非常安静,奶奶与姑姑两人闷头吃饭都不说话,每次抬起头都能看见那个女人似乎正盯着我,终於,她开口了:「哎呀小颖啊这是你做的吗?真好吃。」
「是我做的......」不知道她为什麽叫的如此亲切,但我似乎并不讨厌。
「吃饱了?那便快滚。」奶奶放下碗筷毫不客气对着女人说道。
「妈......当年是我不好,我不该丢下小颖,但是我也有苦衷的。」女人微微地着头,听到这一段话我好像猜到了什麽,但迟迟不敢去肯定心中的想法,因为这太不可置信了。
「小颖你吃饱了没?快进去写作业吧。」
「陈浅芳,你还要不要脸,到底来干嘛的!」姑姑绷着一张脸用力的丢下手中的碗筷,吓得我一阵混乱,赶紧收拾我的碗筷跑回了我的房间,一边暗自记住了。
——原来她叫陈浅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