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我们来到了我常去的一个地摊卖场,拉着龙阿姨找了一个专卖女鞋的地摊,便开始替她挑一双合脚的鞋子。挑来选去看上了一双还不错的运动鞋,也不管它是不是山寨货,便向卖鞋的大妈问价钱。
「这鞋可配这位美夫人啦!」大妈嘴巴挺甜的:「算您半价,一百五。」
这时龙阿姨叫了一声道:「唉唷,匆匆忙忙被你拉下车,包给落在车上啦!」
「没事,今天我请客,不用您掏腰包!」本姑娘向来大方。
「那可不好,这一百五还是记我帐上啦!」龙阿姨一脸天真地说道。
「一百五?」人家开一百五你就真付一百五?天上的仙女真好骗!
我小声地对龙阿姨说道:「您别吭声,看我的。」回过头来向大妈杀出了第一枪。
「三十!」你漫天开价,我就地还钱。龙阿姨睁大了一双眼睛瞪着我。
「这位美女您这也杀得太狠了吧?算您成本价,八十!」
「四十!」你退让一点,我退让一点,还可以商量。
「姑娘你还让不让咱们做生意啦?这价钱没法让啦!」
「行,阿姨,咱们那边瞧去,这鞋太贵,不买啦!」没法让?我看你有没有法让。
「好好好,我赔本卖您,六十可以了吧?不能再杀啦,咱一家老小还巴望着吃饭哪!」
最後五十元成交。我让阿姨直接将鞋换上,原来的布鞋就塞在我的小提包内。
挽着阿姨的手继续逛,龙阿姨低声说道:「抹虹,你这杀价也太狠了吧?人家成本八十,最後还赔本三十哩!」
天上的仙女真是没见识过凡间的杀价!「我说阿姨,她要是赔本卖我,我跟你改姓龙!没听说过吗?杀头买卖有人做,赔本生意没人干。五十元成交,成本价顶多二十五。」
连赶了三家地摊集中地,买了几件自用的内衣,替阿姨买了一件丝质围巾,用来挡太阳用的。这围巾说是丝质,看来却像是尼龙布料,开价五十,十五块成交。
这麽一逛,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嘿嘿!本姑娘对所有新交的朋友,第一次请客一定去吃台湾料理。
瞪着那气味扑鼻的臭臭锅,仙女阿姨眼睛睁得老大。
「哈哈!所有的人第一次吃这玩意都是捏着鼻子的,可吃完都赞不绝口哪!」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捞起了一大堆臭豆腐料理,堆在龙阿姨的碗里。我另外给她点了一杯热茶,自己则是冰镇酸梅汤。臭臭锅是热的,配上冰的酸梅汤,俗话叫冰火九重天,吃下肚里挺过瘾。但考虑到阿姨肠胃娇嫩,这冰火九重天下去怕是要马上唏哩哗啦,所以替她点了热茶。
这一餐吃得可真过瘾,看着阿姨那副皱着鼻子吃豆腐的模样,简直叫人笑翻肚皮。我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她看了也笑得前仰後合。
吃完了臭臭锅,一嘴臭味怎麽办?没问题!我拉着她进了洗手间,用手接水好好地漱了口。阿姨见状也有样学样,只是她大概从来没这麽做过,弄得一脸一手都是水,模样狼狈不堪。好不容易漱口完毕,再用纸巾抹拭乾净,用手摀住嘴把哈哈气,嘿嘿,不臭啦!
「抹虹,阿姨真开了眼界啦,哈哈!」看龙阿姨的模样,对什麽事情都感到很新鲜,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真令我也开了眼界。不同世界的人生活竟然差得如此远,着实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下一个节目,自然是带阿姨去逛无锡的胜景太湖罗。太湖占地广袤,整个无锡市南面全部接着湖面,若非熟门熟路,外人还真不知道该到哪儿游太湖。有的人搞不清楚,糊里糊涂地到了无锡南郊,看到一大片湖面就以为太湖到了,殊不知那是蠡湖,是太湖的内湖,离真正的太湖还有好大一段距离呢。
本姑娘已经不知来太湖几次了,当然知道哪里最好玩,於是带着龙阿姨,从无锡中央车站搭一路公交车一直坐到底,前後走走停停约一个钟头,便到了鼋头渚渡假岛。因为是周末,游人还不少,湖面上到处是大船小船,有载客的游船,有大型的帆船,还有双人划桨的小船,形形色色,应有尽有。
我带龙阿姨去坐的是双人的脚踏船。这种船是像脚踏车那样,用脚不断踩着踏板推动桨叶前进。太湖的脚踏船造型都很可爱,有各种动物或卡通人物,而且座椅舒适,两人座的座椅并排,聊天讲话都很方便。最大的好处是脚踏船都有屋顶可以遮阳,我们两个水嫩嫩的皮肤就不会一直曝晒到太阳下。
我租来的脚踏船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底板是半透空的,好处是可以直接接触湖水,缺点当然是双脚会给溅湿。不过在初夏午後的暑热天气下,冰凉的湖水溅到腿脚上倒是清凉舒服。两人脱了鞋子,光着两双冰白的脚板,努力地踩着踏板,溅起片片水花。龙阿姨肯定是第一次玩,乐得合不拢嘴。
脚踏船船身都很轻巧,双脚不必太用力,踩踏几下离岸快速飞去。只是太湖太大了,虽然离岸很远,却还是在太湖的一角。龙阿姨显然平常养尊处优惯了,踩踏了一阵子,就累得气喘吁吁。於是我们就歇下来,让船在湖面自行漂泊。
放眼望去,湖面到处都是大小游船,清风拂面,阳光灿烂,许多水鸟漫游其上,追着游船讨东西吃。我来过太湖好几次,又在网路上自修过,对各式的水鸟都有相当的认识,於是指着这指着那,说这是红嘴鸥,那是小白鹭,还有那是绿翅鸭等等。龙阿姨一边听着,一边露出赞叹的表情。
然後我又将身体後仰,双脚跷在船缘上,优哉游哉地边吹着清风,边看着远方的水天一色。龙阿姨看了,也有样学样,跷着脚看风景。
如此过了好久,才听龙阿姨开口道:「抹虹,我这辈子,还真没有几次像这麽放松过哩。。。」顿了好久,才又继续说道:「唉!平常无论在家里还是外头,都得摆个贵夫人形像,坐有坐姿,站有站样。我记得上一回像这样跷着光脚ㄚ子,无忧无虑地晃着,该是十多年前跟段总到峇里岛度假时的事了吧!」
天哪!看来仙女的天上人间,包袱拘束很多呢!
「哈哈,仙女下凡,嚐到凡间的甜头啦!」我凑趣地开着玩笑。
「就是啊!真想待在凡间,不回去啦!」龙阿姨也打趣地说道。
「别!仙女只能偶而下凡来,图个新鲜。要是在凡间住久了,肯定受不了,还是天上好!」
「此话怎讲?」
「唉!打个比方吧!我们在都市住久的人,最喜欢去哪儿度假?要说我最向往的地方嘛,就是去新疆看大沙漠,去西藏看喜马拉雅山,住着帐篷追着星光,驰骋於万里无垠的荒原上,享受毫无污染的大自然。可是要我常住那儿,没Wifi,没电视,没波霸奶茶臭臭锅,没抽水马桶,甚至要在野外解决,回归大自然,那我不发疯才怪啊!所以嘛,只能偶而为之,去度度假,不能常住,嘿嘿!」
龙阿姨听了,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良久才感叹说道:「抹虹,你真是个很特别的姑娘。。。难怪风豪不了解你!」
我心头一怔,阿姨这是有感而发吗?
然後龙阿姨转过头来,看着我一脸正色地说道:「抹虹,真的很谢谢你,今天带我来接触这一些,算是给我的人生上了宝贵的一课。。。」
阿姨你别这麽正经,我有点怕哩!
「抹虹啊!你和风豪之间的事情,阿姨不去介入,你们自己琢磨去。。。不过风豪是我的儿子,我这做母亲的在这儿替他说几句话,你别介意。。。」
扯到正题上了,我的心开始噗噗地跳。
「风豪外表看来很洒脱,内里却是个实心眼,他对许多事情,尤其是感情,向来都是很认真的。过去家里给他介绍了几个女朋友,他也都曾努力用心过,尤其是那个沈千月,花了五年的时间,到头来还是兜不拢。。。其实一开始听到他对你有兴趣,我心里还是不赞成的,毕竟背景差得这麽远。。。可是经过这些日子,听到的看到的,和今天亲身感受到的,我必须说一句公道话:我儿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我的心快跳到胸口来啦!
「抹虹,感情的事情确实不能勉强,强拗的瓜不甜。不过有时候,也不必太钻牛角尖,顺其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也是有的。。。我就说一句心里话,抹虹,我挺喜欢你的!」
「啊哈哈,谢,,,谢谢阿姨!」
「嗨呀,别这麽拘谨啦!走,咱们再努力踩回去吧!」龙阿姨边说边收回双脚,踩着踏板。
「哈哈,对!」这一来我也不紧张了,开始将脚踏船往岸边踩去。
「抹虹啊,风豪这次栽了个大跟头,心情挺沮丧的。你起码是他的朋友,去医院看看他,给他点安慰鼓励呗!」龙阿姨边努力舞动着双腿边说道。
「哦,好啊!什麽时候去看他好呢?」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明天是周日,你行吗?他应该不用几天就出院了,拖到下个礼拜大概就错过了。」
「好是好,只是阿姨,我不太会安慰人,只会骂人哩。」
「哈哈,那你就狠狠地把他骂一顿吧!你安慰他说不定反而让他觉得尴尬,骂一顿说不定他就茅塞顿开,心情大好呢!」
「那没问题,我方抹虹别的不敢说,骂人可是一流哩,嘿嘿嘿!」
「没错,我也听说过,你整人也是一流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人的大笑声惊起了几只水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