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处依旧空荡荡的,我思索着,又罩了一件宽大的袍子,虽说正值炎夏,可溪北城人群熙来攘往,我也就不那般显眼了。
伤口用了药草处里过後,早已癒合结痂,但如今看到那狰狞的伤疤,我也会暗自神伤好一会儿。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断臂的事,我转眸看向婵儿。她换上桃粉儒裙,使她本就娇俏的面容更显生动,一双杏眼似乎盈着满天星光。
"妍儿,你几岁啊?我怎麽觉得一年过去,你都不显老呢?"她付了客栈钱,突然问道。
进了房,我解下闷热的袍子,回答着"说起来,我今年也二十有二了,已经是老姑娘了呢。"
随意地说着,心绪又飘到了九霄之外的京城。
溪北城离京城极近,消息自然传得快。两周不到的时间,江冰火速宣布即位,随即宣称郑元是遭人刺杀,还拿出一道圣旨,说是郑元亲手所写。
可笑。他怕是买通朝野上下,早早预谋了这一出。
说什麽要反郑复江,如今却仍沿用郑朝之名。
"哗,你可确实是老姑娘了。一般女子及笄之年便嫁了人,哪有像你,双十了也不寻个好人家。"婵儿坐在我身旁,拉了拉我,面色隐隐有些担忧。
一想到京城之事,我的脸总是不自禁流露出忿愤,这般状态,也难为婵儿了。
勉强扯出一个弧度,我朝她眨一眨眼"这婚嫁之事,我是无所谓的。嫁谁,好像也没什麽差。而且我才二十二,还有大把人生可以期待的,对吧?"
"况且,你不也是老大不小了,看来我是时候给你物色丈夫了呢。"半开玩笑的轻点她的眉头,其实,我是真不愿她跟着我颠沛流离。
她嘟着嘴,没说话,我便迳自去沐浴,很快就入睡了。
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蝉儿尚在睡梦中,我随手写了交代,旋即出门想找份活儿。
时间尚早,整个溪北城被覆盖在清晨薄薄的日光中,朦胧而静谧。
我罩着宽大斗篷,只露出一双眼,与充斥着轻快鸟鸣的街道格格不入。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茫然无助,走着走着,竟来到了一间奢华的楼前。
"凤鸣阁。"读出了匾额上的磅礡大气的字,想不到,这是一家青楼。
终归还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吗?
一路上,我问了无数店家,但因一条断臂,无一不是吃了闭门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鼓起勇气推门而入,扑鼻而来的是淡淡檀香,只比雪檀秦筝略逊一筹。
偌大的青楼空无一人,这个点,姑娘们应都是在熟睡中。
"请问,有人吗?"我的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人听得清晰。
"姑娘,这边请。"一个面貌柔美的女人出现,看着应是个嬷嬷,她领着我进了一雅阁,十分客气地请我坐下。
我细细端详,她略施粉黛,嬷嬷都是有三四十岁,她却完全不显老,有一种秀气之感。
"姑娘,若你是来找活儿做的,请拿下面纱。"
听了这话,我微微一愣,但是犹豫地揭下面纱。
"好!"
她忽然大喝出声,吓得我连忙将面纱重新戴起,可她却按住了我的手,激动地道"此般容颜,风华绝代四字,当真无愧!姑娘,请一定要加入凤鸣阁!"
我苦笑几声,心里已下了不卖身的念头,掀起斗篷"你也看见了,我仅有一臂,也无意卖身,这样,凤鸣阁还会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