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摇晃的烛火，郭炀阴着脸，平时与皇帝最为贴近的宰相柯清此刻也不敢多说什麽。
「快一个多月了，蛇怎麽来的？没人知道。」宁静的书房内，手指在纸张上磨擦，翻页的声音特别清晰。
「你说，是这人特别厉害，还是朕底下的人没一个有用？」郭炀的目光从书上转移到柯清身上，这让柯清立刻吓得跪下。
「这……这……」
「还有那个蛮族的，当初帮她说话的人，还剩下几个？」
「全……全死了……」柯清颤抖着，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实在不假！那一日蛮族公主说不会嫁给皇帝後，蛮族的大使立刻为她说情，所以才让她不死，被拘禁在宫殿中。
然而皇帝的气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消？皇帝下了道令，蛮族公主没想通的一天，就杀几个蛮族的人……现在蛮族的大使团早已全死了，只剩蛮族公主还活着。
「喔？朕记得蛮族还有跟几个人挺好的。」郭炀冷笑一声，柯清会意，然而这话却让他寒毛直竖。
「皇帝是说，那个罪人以及五王爷，以及他们的生母吗？」妲妃、郭能文与郭晓，这三人自从郭炀上位後，可说是谁靠近谁倒楣的存在。
「朕可没忘当时他们如何对朕的，现在不过是就事论事，他们可不冤。」郭炀随即提笔写了一封信，这段时间让柯清觉得度日如年，以前皇帝动个嘴提个笔，驱逐谁，赐死谁也都不是什麽大事，但最近真是越来越超过了……
蛮族大使团全死了，原本想要靠和亲来缓和彼此敌意的主意肯定是泡汤了。而且皇帝还打算把这件事算在妲妃母子身上……
就算贪婪怕死，嘴边总挂着主子一切都没错的柯清，此刻也有些犹豫了，这些做法就算是一国之君，若事後被追究起来，自己也逃不了一难。如果此刻劝戒几句，说不定……
「柯清……朕喜欢你一点，就是知道什麽该说，什麽不该说。」郭炀一句话立刻拔除了柯清刚窜出想说句忠言但肯定逆耳的想法。
「相信这次你也不会让朕失望。」柯清接过那轻薄的一纸，不用看内容他也能猜出大概……
「必定不让皇帝失望。」柯清收在怀里，心底也开始盘算该如何一步一步远离这昏君，避免他辛苦捞到的油水，还没命享受就先惨死。
「小懿，你不觉得最近好像有点怪怪的吗？」郭皓放下兵书，虽夜已深，但他这阵子都睡不太好，索性与懿絮一块读书。
「怪……真的怪……」懿絮叹了口气，都快一个月了，她知道殷子昫他们肯定做了些什麽，但她却什麽都不知道。
几十天都没见到白子他们，且连一点信息都没有，这让她有些不踏实。
「那个……蛮族的人……」郭皓欲言又止，这件事再怎样愚钝都能感觉的到，毕竟是好几个大活人消失不见，怎麽可能没察觉呢？
只不过大家都避而不谈罢了。
「我猜全死了。」懿絮小声说着，虽然盯着书，但内容也没在看，脑中除了当天宴会混乱的场面，还有燕宁、黑子……跟殷子昫。
「包括那个公主？」
「就怕只剩下她。」懿絮无心的翻着页，她知道她最不该做的事就是去猜测殷子昫。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他是盟友，对她也算好，至少表面上是信任她的，不然不会给她可以使唤渚血林的信物。而且在每次有状况的时候，都会出现在她身边，不管是当时凤凰宴上差点被郭慧给要走、去红玉村差点被当皇子杀掉，或是在迎蛮族的宴会上有刺客……甚至是这次有毒蛇乱窜，殷子昫总是有想到她，出现在她身边。
但懿絮明白，这些不能代表什麽。
就像是燕宁一样，殷子昫肯定也对她做了很多，才让她全心全意的爱着他，但她或许压根不会想到这人其实心底爱的是郭慧，那个他以为小时候救了他的郭慧。
她看过白子戏谑笑着燕宁真情的模样，想想若不是家常便饭，白子怎会如此习以为常？
「小懿，你还好吗？你担心蛮族的公主吗？」郭皓一番话让懿絮摇了摇头，她可不希望节外生枝。
「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剩下谁都无所谓，皇帝这样胡闹，传到了蛮族耳里，我想……肯定又会是一场灾难吧。」懿絮带开了话题，这成功的让郭皓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小懿，你这番话可让我要苦恼一夜了。」郭皓苦笑着，虽然有殷子昫，他们兄妹俩应该会安然无恙，但他还是想要试着走在殷子昫前一步，保护懿絮。
「忠言逆耳。」懿絮笑着说道。
「不逆。」突然窗外传来一声，这熟悉的声音让懿絮深吸了一口气，她缓过自己的情绪转过去，看着来人。
几十日不见，他依旧潇洒，依旧从容，依旧能在最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在身旁。
殷子昫已坐在窗边的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