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了眼,用陆云初的手巾擦了擦眼泪,「什麽?什麽时候?」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了。
陆云初淡然一笑,「这件事,我会慢慢解释给你听。」他忖度了一会儿,继续开口道:「我的祖父年轻时就到美国创业,遇上了好机会,成了当地大型零售商,而陆家後代也慢慢国外紮根、承接了祖父的事业,在国内也有一些投资布局。五年多前,我父亲让我回国见些投资方,那时我到K市、谈完了生意後,收到父亲突然心肌梗塞准备开刀的消息,家人要我马上搭最近一班飞机回美国。我的司机急着赶路,在一个十字路口超速驾驶,和一台红灯右转的轿车相撞,然後,我陷入昏迷。」
陆云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我却觉得这情节好像在哪里听过,会有……这麽巧的事情吗?
「在昏迷的时候,我进入了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里。在梦里,我叫陆云初,是的,这不是我本名,我之前的名字叫陆明砚。梦里,我过着另一个人的人生,而且我完全不记得在这个时空里的一切。接着跟你说的一样,我和一个名叫沈双的女孩子相爱、还跟她求婚,而就在沈双到我房里的那一晚之後,我的梦境也就结束了。」
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陆云初说的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原来,穿到书中的人不只是我吗?可是,为什麽他会跟这一切牵扯在一起呢……?
「我醒来之後已经是车祸发生後的一个多月,我在医院里昏昏沉沉地过了几天,即使我很努力想记住梦里的回忆,但它还是在一夕之间全都消失,最後,我只记得一个名字,就是沈双。」陆云初说到这里,凝视着我,「几天後,陆家的律师来跟我谈车祸的後续处里细节,他提到肇事那方的资料时,也提到了钱佳倩的名字。」
我倒抽口气,「所以,你是那个被钱爸爸撞到的人?」
他点点头,在我还没消化完这一切的时候继续说:「当时听到钱小姐的名字,虽然没办法想起细节,但我知道,她是沈双很重视的人。我在医院的时候,请助理帮我搜寻有关沈双的资讯,可是什麽都没有,在多了一个钱佳倩之後,事情就简单多了。」
我的手不住颤抖,「所以你、你就去我的学校吗?」
陆云初用拇指摩娑了白色骨瓷杯,「是。我动用了点关系,找上了K女中的校长,她说,学校里没有名叫沈双的学生,但钱佳倩的班上,倒是有名女学生叫余双,家里刚发生火灾。我请她想办法让你来一趟校长室,那时,我就在校长室里的另一侧见到你。」
我的脑袋一片混乱,火灾後,校长的确不只一次把我找去,先是嘘寒问暖,後来又找我去给我一些奖学金和资助金,难道……
我抬头,对向陆云初一双清澈的眸子,「那些奖学金是?」
他没回话,只低头啜了一口茶。
「那为什麽你没有找我?」我急得又哭出来,「你知道我找你多久、等你多久吗?」
「对不起,双双,」他伸出一只手覆盖在我的手臂上,「那时候的我什麽也记不得,觉得自己像个有妄想症的疯子,每天都疑惑为何自己如此迷恋沈双这个名字,以及一名样貌跟她一模一样的高中生余双。当时我在美国的父亲刚动完手术,我见到你之後马上就得搭飞机回美国。我的伤势不轻,因为伤及腰椎行动不便,那段日子得坐轮椅和复健,加上陆家企业遇上第一次经营危机,我只能一边接受疗养、一边日以继夜地挽救钜额的亏损。」
明明说得就是这麽辛苦的事情,陆云初却只轻轻拧了眉,让我顿时羞愧地不能自己,明明最清楚这种怀疑自己、矛盾心情的人就是我呀,更何况,原来当时他伤得这麽重……
「我虽然人在国外,又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分身乏术,但我总挂念着在这里的你,便要人帮我关注你的一切。」他说完,露出浅浅一笑。
听他这麽说,有种熟悉的感觉,这好像是陆云初式的任性做法……
「那,你後来是怎麽想起来的呢?又会什麽要改名?」我吸吸鼻子,好奇地问。
陆云初将右手伸进西装外套里,从内侧口袋拿出一本黑色、手掌大小的本子,「一年多前,我在国外找到一个专做催眠治疗又可以信任的医生,透过多次的催眠治疗与录音,我把梦境的经历拼凑起来,写在本子里,真没想到,我们做了一样的事情呀。」他笑笑,瞥了我放在桌上的黄色小手帐。
对呀!我怎麽就没想到催眠这方法呢?贫穷真是限制了我的想像啊!我盯着那本黑色的小本子,想也知道他那本的内容一定比我还完整,可恶,真想偷来看两眼。
「但就算我找回了有关梦境的回忆,我还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沈双,或是,这是否只是我一个人的奇妙遭遇。为了寻找答案,在我协助父亲把美国的事业重整起来後,开了场家族会议,把我的位子让出来给其他亲戚接手,并答应现在这间公司的挖角,回国专心面对你的事。就在前阵子,我发现你改名成沈双,我也就思考,如果我也改成跟梦中一样的名字,若你跟我有相同经历,就会来找我。改了名後,我接了一个商业杂志的专访邀约,发了一篇文章。」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故意让我来找你的吗?」我甚至激动地拍了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