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善良的人。
『後来苏婉凝告诉我，说我是个善良的人。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这就像我知道，苏婉凝长得真的很好看一样。
只是我也知道，善良不一定能是永远的，就像终究，她也会变得苍老，不一定能够再像我记忆里头的那个她，那麽明媚好看。』
——周子兼
第一章、善良的人——周子兼。
我很喜欢苏婉凝那对漂亮的眼珠子。
它的颜色挺特别的，是在一点棕色之间混杂着些琥珀色的，只要望着她的眼睛，就会有种自己彷佛正徜徉在海面上的错觉，格外放松。
而第一次见到苏婉凝是我五岁的时候，只是她可能没什麽印象了。我们小的时候其实曾经在一个小公园里遇见过。
那时候的我被公园里的孩子欺负了，她也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大喊一声：「爸爸妈妈，快过来！那边有坏小孩！」就把那群熊孩子给吓跑了。
後来在她那对美丽的眸子的注视下，我停止了哭泣，渐渐感觉有股温暖注满全身，接着，我往她的身上一看，才发现其实她的双脚正发抖着，一脸上写满了恐惧。
看见她为了我明明怕得要死还扯谎，我心里是格外感动的，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和她说了谢谢。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我的小手在脸颊上胡乱地抹着。
「那就好，你放心！那些坏蛋已经被我给赶跑了，不哭了。」
「谢谢你……」我感激地眨了眨眼，「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苏婉凝，今年五岁，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
「婉凝啊！回家吃饭了！」
我正要回答的时候，公园的入口处站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妇人正对着我和苏婉凝挥手。
「啊……对不起，我妈妈要我回家了，先这样吧，下次见，掰掰。」
「好……掰掰。」我挥舞着小手，看着她跳跃着轻快的步伐在夕阳的余晖下拉着母亲的手哼唱。
只可惜，那天以後，我就没再去过那个公园了，即使我原本是打算要在隔天去到那里，给她带上一块我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大声地告诉她我的名字。
可偏偏隔天我们家就从居住的小区，搬到了别的镇里。
我看着车子一路上蜿蜒地开，努力地想让自己记得该怎麽从新家去到那座公园，可不知道是路途真的太过遥远，又或者是幼小的我无法在脑海里输入如此繁杂的地图。
最後随着广播里的音乐，我沉沉睡去，然後就这麽没能将通往那座公园的路给记住。
只是苏婉凝的名字和她那对特别让人安定的眼睛，我却始终没有忘记。
□
1999年11月。
这时候的我高二，是学校里最让师长头疼的问题学生，至於我这学生的问题有多严重？大概从学校的广播一整天几乎都可以听见我的名字的程度就可以略知一二了，好比说——
「二年丁班周子兼同学，听到广播请到教官室。」
「不是吧，周同学，这都今天第三次了，你这又做了什麽好事？」坐在我旁边的罗大伟推了推眼镜揶揄地说道。
「不知道。」我耸肩。
「回来再跟我分享啊。」
没搭理罗大伟，我摆摆手便往一楼的教官室走去。
「报告！」
「进来。」罗教官一脸我铸下大错的样子向我揽手。
「你昨天是不是又打架了？」
「教官。」我扬起笑容，「正确来说呢，我那叫做伸张正义。」
「伸张正义？」教官挑挑眉，「你知道你打的那个人是谁吗？」
「不知道。」我摇头，正气凛然地说：「但我知道他欺负了我们学校的女同学，所以该打。」
「哎唷，不错嘛，才几岁就懂得逞英雄啊？」教官对着我笑，「瞧你这口气，那你是打赢了吧？」
「当然。」我骄傲地抬起下巴，「我周子兼打架，可是从来没输过的。」
「还敢说呢你，昨天才因为你翘课的事罚你留校，才出了校门就给我打架？给我过来！看你这表情我一定得好好教育教育你！」语落，教官二话不说便拿起藤条往我身上追。
「教官你干嘛打人啊？」我急忙闪躲。
「你打的可是人家校董事的儿子啊！还敢问我为什麽打你？」教官说完，又是一阵挥打。
「教官你等等、等等！」
「他怎麽会是什麽校董的儿子了？我昨天看他明明穿了别的学校的制服！」
「人家正打算转学到我们这，他姊姊也是咱们学校的，昨天是想先来我们这看看，结果连学校的门都还没踩进来就被你给打了，现在好了，校董事打算不只是他，连他姊姊也不念咱们学校了，说是一定要我给个交代。」
「这麽严重啊？」我歪嘴一笑，「不过是他有错在先，我周子兼可不是随便乱打人的。」
「少废话，你这打人就是不对，我已经先把你父母叫来了，你就等着给他们一个解释吧。」
「呵，教官您真爱说笑，我爸妈工作忙，才不可能来。」
「等人来你就知道了。」
看罗教官说得一副自信满满，我不禁有些期待，或许爸妈这次真的有可能会出现？
正当我高兴之际，教官室的门便被敞开。
「教官您好，我是周子兼同学的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