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月!不要再从我身边走掉了,我拜托你了...」
恳求的声音传遍深夜空荡的九份老街上,小巷里,石缝间,空气中。
被这哀戚的人声留住了,没有男人这麽求我过,那样的呜鸣像是把最重要的器官从身上拔除掉一样。
我回头,见到安子皓静静地跪在地面哭泣。
太庄重了,我们的爱情用不着用如此严肃的姿态才能延续。
「起来,很难看。」
用15度C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命令。
但是他无动於衷,依然跪在地上。
深长的吐了一口气,我蹲下去,和他平视。
「安子皓,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路上这麽难看?我们回家讲好不好?你不要再哭了。」
一个30岁的男人却需要用15岁的口吻和他对话才有用?
「好。」拉着他的手,我把他轻轻的扶起来。
有时候我觉得,在爱情里面我更像男人的那一方。
我拉着他的手,其实也不知道要走去哪里,但是就是走。
他稍微得施力,把我往反方向拉。
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说,「车子在那边。」
反过来,我被他拉着。
「怎麽知道我在这?澄芷芸告诉你的?」
他轻轻的点了头,也没有回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她辞职了。」
驻足。
「为了你。」他说。
罪恶感在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那是她应该做的。」
「萧寒月,这不是你该讲的话。你为什麽要这麽不相信人?」
「我不是不愿意相信人,但是我的安全感少得可怜。」
「所以别人就要活该被你骂?」
「你们可以离开的嘛,我又没逼你们!」
我奋力甩开他的手,他为什麽从来不站在我这边?
我感受到泪水在眼匡里打转,我不是个爱哭的人。
我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的离开我。
「你可不可以走开?我给不了爱,也感受不到。」
「你可以。」
「要证明吗?」跨向前一步,双手捧住了安子皓的脸,闭上眼去感受这一刻。
只感受到心脏像吸了盐水般不受控制地往内缩,胶卷开始转动,一幕一幕放映在黑暗的眼皮上15岁的我和余杰在房里的记忆。
失落的叹口气,退开安子皓的唇,断开和回忆的连结。
「感受到了什麽?」我问。
「苦涩。」他向前了一步看着我的眼说,「但是方糖来了。」
柔软的两只双唇紧密的贴合在一起,一口一口他轻轻的含着我的下唇,再放开,在含着。
他用自己的方式,温柔地吸取15年前在这唇上残留的苦痛。
好像早该有人对我这麽做,那麽现在的我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
好想抱抱他,感受这颗解药在我体内扩散的感觉。
「寒月,你还能被爱,你还能感受到爱,不是吗?」
我滑进他的胸前,听着他毫不掩饰的心跳声。
他搂着我,轻轻地梳着我的发丝。
「我累了。」我说。
「那回家吧!」
捷运载着我们,回到市区,他回公司开他的车,我在捷运站等着。
11月的凉风撩起我的发丝,脸皮的拉扯才感受到方才眼泪的存在。
我等着,这样下贱肮脏的我真的有资格能拥有安子皓给出的爱吗?
在车上我不断想着,我要怎麽样才能回报他给的爱?
「在想什麽?」柔软的问句飘散在车内。
「很多,太多。」
「我不会问,但是你想让我知道的时候你就说。」
停在红灯前,他转头看着我,他的手搭上我放在腿上的手。
「不要什麽事都自己扛,我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你有个倾诉的对象,好吗?」
我把手抽开,「我很脏不要碰。」他的手却落在我的腿上,最不能忍受的触碰。
「绿灯了,看前面,开车。」多麽庆幸绿灯降临在这时候。
「不要在觉得自己脏了,不然我就去买洗净力超强的沐浴乳给你。」
我笑了,他天真的让我想笑。
「我们子皓真是可爱。」像个15岁的少年
我小小声地说,我假装他没有听到。
看着远处有个女孩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哭喊着。
一旁的父母边吵架并且怒骂的女孩要她闭嘴。
「你是在哭什麽啦!」女人阻挡正要对女孩出手的男人。
锐利的尖叫声从女孩狰狞的小嘴发出来,划破深夜的宁静。
什麽样的事情能让一个三岁的小孩发出如此锐利的尖叫声。
夜晚又回到原有的宁静,剩下女孩哀求的叫声唤着爸爸妈妈。
我看着却无法动身去抱走那个女孩
被环抱的反而是我自己,厚实的。
轻柔的旋律在我耳边哼着。
泪水将我带回现实,眼前的男人隔着一层泪水只能分辨五官的位置却看不出其中的细致。
「寒月乖,没事了。」
男人安抚着在胸前像小猫般蜷缩抖着的女人,女人还未从刚刚的梦境中平复,伸手就扯着男人的毛衣将自己拉向男人。
最贴近的距离,男人温柔的,女人安稳的,一制性的呼吸声宣布着共同的开始。